“自然不介意。”苏浅细细的把了一会儿脉,反倒是皱起了眉头来,若是没弄错的话,这老板……有些三高,大碍是没有什么大碍,确实如老板所说,年纪大了,总是需要防患于未然的。苏浅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老板平时素爱吃些什么?”
“肉!红烧肉!”老板闻言精神一震,说:“叫先生见笑了……小时候穷惯了,过年都吃不上一口肉,现在发达了就是好这一口,总是戒不掉,我思寻着肉总是好东西,吃多些也是无妨的……先生的意思是?”
果然是做生意的,举一反三不在话下。苏浅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这种省时省心的病人颇有好感:“正是如此。也不是什么大病……过犹不及,以后还请老板在饮食上少用些重油盐之物,也就万事妥当了。”
“当真无甚妨碍?”老板想了想问道。
苏浅摇了摇头说:“富贵病。”言下之意,吃差点啥事儿都没有了。
老板听了这般直白直言一点气都没有,反倒是因为苏浅一句‘富贵’面有得色。连忙站起身躬手给苏浅道谢,还连忙找学徒递来了十个铜板当做诊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以苏浅的财力,平时若是这十个铜板掉在地上他也未必回去捡一下,今天老板递给他钱,他却是半点没推辞就收下了。
铃医赚的钱除了自己吃用,其他大多数都会拿来准备一些药材丹丸,总有一些人是吃不起药的。而且如果他今日不收这个钱,他自己是知道自己不差这么十个子儿,别的铃医却不一定不差这十个子,你不收,别人收了……民众总是趋利的,总不能砸了别的铃医的饭碗。
门口有了一阵动静,时间也差不多了,有新的客人上门了。老板连忙朝苏浅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打了个招呼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苏浅收了钱,默默的数出了五个字儿作为饭钱压在了碗下,又从背篓里找出纸笔,本着尽职尽责的想法就着一点未干的漆墨打算写一个养生的方子留给老板。他正斟酌着药方的时候,门口一阵脚步声,陡得进来了十来人,将本就不大的铺子挤得满满当当的。来人统一都穿着一身皂衣,腰间悬着钢刀,看上去像是衙门里头的下吏,为首的那个是一个面黑的汉子,进门一扫里头状况,张口就说:“老板,我们兄弟几个人多,怕是要坐不下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给您腾座儿去!”老板满口应道,连忙走到苏浅旁边,面有苦色的作了作揖道:“先生,您看……”
苏浅一听就知道今天这张方子是写不成了,干脆放下笔道:“正打算走呢,多谢老板招待。”说罢,苏浅便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来。
凭良心讲苏浅的手脚不算慢,可是大概借了皮子的关系,天生就让人有一种斯里慢条的错觉,为首的那个黑脸大汉不讲话,他麾下一个吊梢眼的矮个小吏就忍不住了,走过来一把就把苏浅的砚台给挥到了地上,斥道:“磨磨唧唧个什么劲儿,我们大爷还等着用饭,哪有空等你这等酸书生,还不快滚!”
端砚不愧是端砚,苏浅心想道还挺耐摔的,这一下被扔在地上,居然一点碎屑都没溅出来。他还欲在扬州盘恒,不好与地头蛇冲突,便笑了笑说:“这就走。”说罢,他俯身捡起端砚放进药篓里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