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说:“还有这回事?”
“可不是!”周大嫂子凑近了一步,小声道:“可别说是我说的啊——他们说呀,这五仙坊老板养了大仙!”
“就是就是,我也有所耳闻呐……听说老板老家在北地,那地方可邪乎!”
几句话的功夫,卖馄饨的摊主醒了,才睁开眼睛就挣扎着要起来:“你们围着我做什么,不做生意啦?”
卖豆腐脑的大娘道:“得了吧老周,跟你讲这五仙坊方圆百尺做不得生意,你偏偏要来做,你看这不就是触了霉头?”
老周晃了晃脑袋说:“触什么眉头?刘大嫂子你莫来瞎说。”
刘大嫂子嗤笑了一声,指着他被苏浅包得好好地手臂说:“你倒是低头看看你的蹄子呐!”
老周低头一看,才觉得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又晃了晃脑袋,这才想起昏倒之前的事儿。他愣愣的看了许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大伙谁家有多余的水的,先借我半桶使使……”
“老周你不要命啦?”刘大嫂子说:“你就是心疼闺女,也不能这么着啊!你闺女就你一个爹,万一你出事了她可如何是好?”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刘大嫂子,借我半桶水……”
“老周你听不懂人话啊?!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刘大嫂子也急了,话跟炮仗似地:“你要是死了,你闺女儿还不给那夫家给糟蹋死。”
老周猛地抬头,眼睛通红,他低吼道:“那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不挣钱,我闺女也是个死啊!回春堂的大夫都说了!我闺女得吃参才能好!”
周大嫂子也火大了,骂道:“参!吃什么参?参哪是我们这等人家吃得起的?”
“那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我闺女死吗!”
苏浅自馄饨摊的摊主醒了,便在一旁坐着静静的思索着背篓里的是否有治疗烫伤的常用药材以及要开的方子。等到第一遍方子开好,惊觉这摊主可能用不起,便又重新写了一张便宜皮实的药方,方写完,便听见摊主那句话。他动了动手掌,银铃轻响,众人闻声侧目,苏浅微微一笑道:“听这么说,周老丈家中可是有病患,若是不碍事的话,不妨带我去看上一看?”
周大嫂子连忙说:“我晓得先生您是好意,但是他闺女那病……不方便您来看。”
“那那回春堂的大夫就看得?”苏浅侧首问。
“哎这不是您这般年轻俊俏的郎君,回春堂那老大夫都古稀之年了,自然无碍!”周大嫂讲,还调笑了一句苏浅。苏浅转头一看,那周老丈忍着痛不声不响的已经把摊子给重新支了起来,等到火一声,他便怒道:“你们多嘴多舌说些个什么,还做不做生意了!”
此时天已大亮,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众摊主一见,也顾不上其他了,连忙回了自己摊位上做起了生意。周老丈见人走光了,便走到苏浅旁边深深一稽首:“先生也听见了,小女正是等着救命钱,先生今日为我包扎的医费可否拖欠几日?”
苏浅想了想说:“成的,左右我朝食未用,不如老丈便施舍一碗馄饨与我吧!”
周老丈求之不得,连忙道:“成的,成的。先生稍等,等水滚了立刻就给您下馄饨!”
趁着周老丈忙活开了,苏浅坐在后头左右无事,便问道:“左右此时无人,周老丈不妨描述一下令嫒的病情,我也好参考一二。”
周老丈听了顿了顿,小声道:“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若是先生不嫌弃脏了耳朵,便听上一听。”
“我闺女今年十六,去年年初就出了阁,今年年初的时候就有了身孕……我与她选的人家,自然是知根知底的,万万没想到,那家人也是人面兽心!只因我闺女生了个女娃,便百般虐待!我闺女月子还没过便被指使着去河里洗衣服……这如何使得?他们摆明了就是要弄死我闺女啊!”
“现在我闺女已然卧床不起,回春堂的大夫看了,说产后恶露不止,寒气入骨,元气大伤……若是没有上好人参补气,怕是不行了……老汉只有这一个闺女!如何能看着她生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