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梢眼呵呵一笑:“来啊,打你六叔呀!”
黑脸大汉虽然依旧面无表情,苏浅却感觉到了他满脸的惨不忍睹的表情——可能是太不会表达自己的表情,所以才面无表情吧。
黑脸大汉道:“让先生见笑了。”
……
午后,五鲜坊那长得圆乎乎和和气气的老板自自家案板上拿了五个五鲜团放在了碟子上,鬼鬼祟祟的往屋里偷走。待他进了屋里头,里面却是并排的五个牌位,依次是:柳大爷之仙位,黄三太奶之仙位,白四太爷之仙位,胡六太奶之仙位,常五爷之仙位。
老板进去后,将手里的碟子供奉于灵位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念叨道:“各位大仙保佑,愿我五仙坊的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好……”
……
是夜,苏浅又听敲门声,便出去应门。
托这群差役的福,他这几日怕是名声也传出去了,扬州城内也都知道有这么一位百药先生居在城南,入夜之后常有一些不方便露面的人来寻他求治一二。今日外面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戴着一个斗笠,黑纱将他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他听见苏浅站在门内,便又低低的敲了敲门,道:“龙困浅滩,还请先生伸手一二。”
苏浅开了门,见男子斗笠里面还戴着一个面罩,就知道事情不太简单。
“怎得了?”
“我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先生救一救……我的夫人。”黑衣人道。
苏浅点了点头,并无任何抵抗之色——少有大夫愿意医治女性,一是男女大防不可不防,二是女性病症向来有医婆,医女救治,男性多有不便,再加上旧时观念,女子多污浊,许多郎中大夫都不愿救治女性,想想也知道,大半夜上门求医,怕也不是什么能见人的病症。
黑衣人见苏浅如此好说话,头微微一低道:“多谢先生,如此便与我走吧?”
“稍等。”苏浅说:“我回房取些东西。”
“不必,我那处都有……得罪了。”那黑衣人的夫人怕是真真正正有疾,实在是等不及了,一把扯住苏浅的腰封便以轻功腾越而起,带着他在黑夜里疾驰。
苏浅出来应门只穿披了一件外褂,其他一概没有,连渊微指玄都扔在了家里,一时不防被人给提溜了起来也忘记要反抗来着。不过话说回来他被人提溜在半空也是头一回——万花谷的雨墨雕不算,那群傻雕们只会拎着人跑——他也觉得有些新鲜,也不言不动。
黑衣人轻功极好,哪怕是带了一个人飞檐走壁也不见得有多吃力,苏浅本来还想说放他下来让他自己走的,结果黑衣人轻功这么好,苏浅也干脆不说话,假装自己是个瓜……不,是个文弱的郎中。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城北,此时虽然已经宵禁,但依旧能听见两侧民居里的莺歌燕舞,嬉戏打闹之声。城北乱的很,扬州城大半的窑子和妓院还有暗娼门都聚集在这里做生意。此时此刻,这里路上空无一人,两侧却大红灯笼连天,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黑衣人带他到了一个小宅子的后门,宅子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宅子,后门的地方却挂了一盏淡粉色的灯笼,这是暗娼特有的标记。这一条巷子里大多的人家都在后门挂着这样一盏粉灯笼,黑衣人终于将苏浅在门口放下,面不改色的推门而入。
进入之后苏浅倒是暗暗赞扬了一句,宅子外头看不出什么来,一进门却能发现这宅子怕是精雕细琢而来,砖上的花纹,走廊上的花格,颇有几分苏州园林的味道。
黑衣人带着苏浅一路往主屋走去,四周也有仆人来往,见着是黑衣人带着苏浅,纷纷行了个礼便习以为常的做自己的事去了,可见黑衣人常来,常来到这里的仆人都认识黑衣人。
等到了主屋,苏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黑衣人打开最里面的房门,轻声道:“还请先生入内,药材器具一律都准备妥当了,先生请随意使用。”
苏浅点了点头,内室里陈设很简单,就像普通闺阁小姐的卧室一般,只是床幔是一套大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帐子,厚重得有些奇怪。他掀开帐子一看,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整张床似乎都要被血浸透了一般,苏浅本以为床上这个会是个色艺双绝一类的名妓,没想到却是一个穿劲装的女子。她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将她曼妙的身躯包裹的一目了然,双峰挺拔,容姿清艳,但是苏浅也没什么空去欣赏一二,只因女子腹部的伤口太过吓人。
女子的腹部上的衣物已经被撕开了,原本雪白平坦的腹部此时几乎已经被刨开了一般,翻卷的皮肉无力的敞开了一条缝,随着女子微弱的呼吸一张一合,甚至苏浅还能看见外露的脏器。
“还真是挺棘手的……”苏浅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