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换了一个姿势,趴在了墙头上,低下头来看赵子衡,露出胸前一片春光。“子衡心肝宝贝儿啊,什么时候与奴家回家去呀?”
赵子衡苦笑了一声,低下了头不敢搭话。
他的生活自从二十五岁那年坠马开始就变得奇奇怪怪了起来,话从那年说起。
二十五岁那年他和父亲外出时因被政敌家暗卫下了死手,马车翻出悬崖,断无生理。正当他也觉得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人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床边一个美艳无比的狐仙含情脉脉的瞅着他——尾巴和耳朵他祖母根本没想着要遮掩!正当他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香艳□□之事,又或者这狐仙如同话本子上要报答他或者他家组上某年某月某日救命之恩之时,人家开口就是你那死鬼老爹,死鬼爷爷。他仔细一看,却觉得这女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得紧……
那时狐仙娇嗔着拍了他的手臂一下,直言小时候他天眼未关之时还天天绕着她奶奶、祖母得唤,没想到年纪一大,连奶奶都忘记了。
……祖母…?当真是祖母?这么说起来他对祖母的记忆只到七岁。
又核对了一些信息,联想到家中祖父临终前还要在家中私设的狐仙排位前才合了眼,才肯定眼前这确实是自己嫡亲的祖母。
祖母是一位狐仙大人!
赵子衡眼前一黑,摸摸索索、颤颤巍巍的躺了下去,然后收获了自己祖母如叹似嗔一般的:“瞅你那死样儿!嘻嘻……”
亏得当时自己年轻,还受得住这一遭,要是换了现在的他,怕是当时就要吓得去地府报道了。
话又转回来。
“祖母,赵氏败局,当真回天乏术吗?”赵子衡晃了晃头,一头黑发间陡然多了几缕银色,眼瞳之间也多了几分奇光异彩。他伸手挑起了一缕银发,苦笑着说:“祖母,为何只给我十五年时间,若是再多几年,我便能保赵氏百年无忧。”
狐仙娇笑着从墙头上下来,浮在半空中,伸出雪白的脚尖点了点赵子衡的额头,道:“就是你这种想法,才不能让你在凡间久留——就你那死鬼老爹有奴家半血都没能开天眼,你那死鬼祖父耗了我一条尾巴才得了十年的时间与奴家相好……你从三年前就不是人了,你就是只披了人皮的狐狸,这等世事更变,改朝换代的事儿你也敢插手,也不怕天打雷劈。”
赵子衡下意识的闭目,只觉得那温润如玉的触感在额头上一触即逝,他睁开眼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祖母,说:“可我是赵氏一组族长。”
“你呀就是给你那死鬼老爹给教坏了——什么族长不族长,你那死鬼爷爷要是当年肯与我回青丘当我压寨郎君,哪会这么早就去地府报道成了只死鬼?还说奈何桥上等三年——三年个板板呀!奴家是九……七尾的狐仙!至少还能活个万八年!你那死鬼爷爷就等着成望妻石吧!”狐仙掩唇一笑,身后油光水滑的长尾弯成了一个座椅的模样,让她舒舒服服的靠着坐着,又腾出一根尾巴来去戳了戳自己不成器的孙子的耳朵,只见赵子衡满脸无奈的被那根至少有他人那么粗的大尾巴撸得满脸都是毛,最后也不知道捧着了哪里,原本他脸侧玉般的耳朵噌得一下就变成了一双毛耳朵,银灰色的毛尖儿顺着被撸的方向成了一个往后帖服的样子。狐仙瞅见了咯咯的笑,伸手就去招呼那对耳朵。赵子衡也是习惯了,不敢有什么反抗,只当自己彩衣娱亲了。
狐仙浮在半空中跟着赵子衡的步伐走动,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呼撸着他的耳朵,口中还不断地哄道:“奴家的心肝宝贝儿子衡,快把尾巴露出来给奴家看看。”
赵子衡果断拒绝:“不,孙儿心系家族,还请祖母……”
“什么鸡儿玩意儿,你全家都是狐狸精!——亲亲宝儿衡儿!奴家的心尖尖子衡快快露出尾巴来给奴家看一看呀……”
“不!”
月色渐消,不远处高阁之上露出一抹虚幻的人影来,苏浅立在远处看着那祖孙相处的一幕,轻声问一旁的老榕树:“榕先生,这就是因?”
“正是。”老榕树伸手挼了挼自己垂地的白须,点头说:“正是如此。”
苏浅想了想,疑惑的问:“并无奇怪之处……”
“小友不妨再看下去。”
画面一下子就转到了另一个夜晚,苏浅能够认出来是因为此时漫天繁星闪闪灼灼,举目四望,不见望舒。
依旧是一名青年扶墙缓行,唯一不同的是原本一头黑发的青年此时满头银发如月华倾泻,散发着微微的光晕,看着就让人觉得妖异非常。半浮在空中的美艳狐仙面貌依旧如同少女一般,坐在自己的尾巴上托腮叹气:“奴家的心肝宝贝子衡,你怎得突然妖力大涨?奴家都要被你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