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娘子见赵茶愣着,喝道:“愣着作甚?还不来帮帮老娘?”
“哎!就来!”赵茶连忙跑过去,给几个狼牙军端茶递水,好不容易等人走了,才从满是汗的臂下袖中摸出一样金灿灿的物什给了赵娘子,赵娘子一看连忙收到自己袖中,皱着眉道:“哪来的金叶子?”
赵茶面上也满是汗,说不出来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他说:“刚刚那位郎君给的。”
“那个俊俏的郎君?”
“正是。”赵茶擦了擦额上的汗,道:“他说娘子在此处开茶摊不易,若是日后有变,娘子不妨以此应变一二。”
赵娘子叹了一声,“原不是我一个人看出来这世道乱了。”
赵茶有点茫然的回道:“这不是已经乱了吗?”
赵娘子看了看那几个狼牙军走的背影,恨恨得点了点头:“老娘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就遇上这帮天杀的蛮人!要不是我家那个短命鬼……啧,不说他了!忙去吧。”
“哎!”赵茶点了点头,老实的去后头煮凉茶。
长安城若无所觉,一切依旧是歌舞升平的样子。然而长安内城之中来往的胡人士兵众多,来往呼喝,叫嚣横行,行人们自觉的绕过了这些胡人大爷,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若是不细看,那便是太平盛世,若是仔细看,却是山雨欲来。
苏浅举目四望,远处有一队人马呼喝着推搡人群,向他的方向走来。
他牵着马,不好站的太里面,便随着人群一起站到了路边上,那队伍还挺长,粗略一算至少有三十个胡人士卒,中间还站了一个腰粗膀圆的头子,肩上笼着一块皮毛,一个狰狞的狼头伏在他肩上,衬着那黝黑粗糙的皮肤,还真有唬人的气势。
跟在这头领后头的是一个尖瘦的男子,也是同样的打扮,留着一把难看的山羊胡子,颇为得意的边走边捋那一撮胡子,叫人一看便知是个狗头军师。这队伍中间还捆着一个老太太,很瘦,肤色黝黑,却穿着一身绫罗,被那帮子蛮人拖着,步履瞒珊,满脸凄慌。
走着走着,那狗头军师还命人敲锣打鼓了起来,大喊道:“颜氏老妇,今日问斩……尔等贱民若有不服者……”
这些胡人士兵咬字发音都有些奇怪,苏浅听得不仔细,便拍了拍一旁同在一侧躲避胡人士兵的老丈,问道:“劳您问一问,这是……?”
那老丈摆摆手,满脸晦气的道:“郎君今日才进的城吧?那颜氏妇人早叫那些江湖义士给救走了,这老妪就是城内随手抓了一个,在这儿钓人做饵呢——郎君可莫要意气用事,这帮蛮子可不讲理!”
“若是无人相救?”苏浅问道。
“那自然是断无幸理……杀的是我们汉人百姓,与他们何干?”老丈见苏浅神色有异,连忙道:“我观郎君也不过文士,那些蛮子动辄见血,实在是无招惹必要……这行刑问斩老汉我都见了快要半个月了,这指挥官都换了几波,那狗头军师却还是同一个!还不知道是谁钓谁呢!”
第一百二十八回
那队伍还在一路敲锣打鼓的过去,很快的便到了菜市口,那老妇人被拉得一个踉跄,便扑倒在地上青石板的路上,两侧狼牙士兵粗鲁的将她拽了起来,压着她跪在了中间。
人群一片惊呼,这老妇一摔,便断了两颗门牙,顿时满口满脸都是血,含不住的鲜血自口中溢出,很快就打湿了衣物。那行刑官视若无睹,像模像样的坐于上首,抽出一个令签扔到了地上,令那刀斧手动手。
那老妇惶惶然的大哭说:“冤啊!——老妇在家煮饭犯了什么法要抓老妇砍头!——”
“这都第十三了……”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感叹,有人摇头唏嘘,却不敢上前来分说一二。
苏浅听到一旁的老伯道:“不知道那无名侠士今日可会再来,今日,我怕是天罗地网啊。”
有人接道:“可不是,都死了十来个蛮子军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