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迟早会到来,并非是不看、不听、不想就能阻止的,他必须要做出那个残酷的抉择。
理想、良知、理性、感情……全都被打碎扔进了搅拌机里变成了复杂又梳理不清的形状,混沌又粘稠。
等抉择的那天到来时,他会怎么做?
苏格兰满是心事,但他走着走着,发现原本和他并肩的泰斯卡不知何时落了队。
泰斯卡在他几步之外的位置,走得很慢。
苏格兰感觉自己声音有些飘,“泰斯卡……?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我有点脏。”
舆水怜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他总感觉指缝里好像沾了血,腻得恶心还擦不掉,可仔细一看只能看见他白净的指缝。
好似幻觉作祟。
苏格兰见他驻足在原地,以为他是在介意他们刚刚掉进了垃圾堆里。
想到这里,他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缓缓道:“……我也一样,回去洗个澡吧。”
舆水怜“嗯”了一声,没有解释。
不过,他感觉苏格兰好像有些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我有点别的事要跟你说,泰斯卡。”
苏格兰让舆水怜走在靠里面的那一侧,自己走靠马路的位置。
“什么事?”
“……我其实有一点生气。”
“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吗?”
见泰斯卡的表情从刚才的平静瞬间变成了满头问号,苏格兰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莫名有些负罪感。
……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清楚,他想。
“还记得你下午给我发的那条消息吗?”
“我想,我可以回答你发给我的那个问题了。”
“如果有人在我处于极度危险的状况下,奋不顾身的出来保护我……”
“我会很感动,会有种心脏的缝隙都被填满的感觉。”他的声音被夜风吹散了些。
舆水怜直直看着他。
苏格兰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会害怕。”
“……为什么?”
“因为害怕他因我受伤,甚至因我而死。”苏格兰叹了口气。
舆水怜想到小黄,下意识地问:“如果他死了呢?”
苏格兰不愿意去想象这个糟糕的假设,“……会感到莫大的悲恸。”
舆水怜下意识想去按住自己的心脏。
——他今天感受到的那种足以破坏他新生的“心”的感觉,原来是悲恸吗?
苏格兰:“正是因为生命很可贵,被人营救时,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被对方珍重,所以我会感动。但也正是这样,我希望他能同样正视他自己的生命。”
谁都希望自己是被人拯救的那个,这件事上也许没人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