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我柔声问道。
“我想妈妈了。”海蒂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
“看着你们一家人,我就想到了妈妈,你还可以和爸妈一起吃饭,可我连妈妈的模样都记不得了,没有多少朋友,整日被爸爸关在家里,对着外面和父母玩耍的小朋友发呆,在别人眼里我是高高再上的电影公司老板的千金,不愁吃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们叫我好莱坞之花,宴会上对我甜言蜜语,可晚上我只能一个人对着巨大的天花板哭泣,有时候晚上下雨,我常常吓得整晚都睡不着,抱着枕头靠在床头哭,一哭就哭到天亮,哭到嗓子哑,哭到沉沉睡去。”
“安德烈,那天晚上我抱着你躺在那张小床上,是我第一次在大雨的夜里睡着,我抱着你的背,感觉是回到了童年,那个时候我躺在妈妈的怀里,听着她哼的歌,慢慢进入梦乡。安德烈,你知道吗,这种感觉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给过我。”
“也是在那个晚上,我突然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前所未有的清醒,感觉到原本空荡的内心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填满,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甜蜜。”
“后来,只要看到你的背影看到你的笑我的心就跳得厉害,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原来填满我内心的东西,是爱。”
海蒂扑倒在我怀里,一脸的泪水,一向刁蛮粗野的她,这个时候单纯的像个孩子。
我抱着它,发动车子在空旷的道路上缓缓前进。
看着曲折蜿蜒的道路,我希望它可以一直延伸下去,希望这个时刻,能变成永恒,一瞬间,这个庞大的世界,在我怀里的这个女子的泪水里柔情四溢,原来,它可以是这么可爱。
我们一生奔波,赚钱,拼搏,低头哈腰,摇头摆尾,为的是什么呢。即使到了最后成了千万富翁亿万富翁,也只能睡一张床吃三顿饭,为了钱,为了所谓的事业,我们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丢掉了太多的东西,连我们最珍贵的东西都丢掉了,家人、朋友,最后,自己。
莱默尔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风风光光和一帮大腕们说笑的时候,女儿一个人在大大的别墅里抱着枕头哭泣,他只知道哥伦比亚,只知道片场。
这样的人,我不愿意作。我要作个好丈夫,好爸爸,一个能把握自己内在自由的人。
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知道世界是什么,知道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知道笑着看花开花落,看人情冷暖,用电影给观众带去温暖,带去感动,让他们看到希望,像哈维街人那样坐在影院里可以笑出声来。
我抱着海蒂,那么紧,那么用力,好像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这个一直让我头痛的女孩,在我怀里睡着像个孩子的女孩,此刻让我的内心安宁一片,如同静寂的深潭,水波不兴。
车到环球公司的大门口时,我推醒了海蒂,她眯着睡眼看了看我,趴在我怀里继续睡。
“海蒂,到环球了,赶紧进去,你爸现在肯定在里面,去,和他聊聊,然后一起回家。”我刮了一下海蒂的鼻子。
海蒂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笑了一下,爬了起来。
“安德烈,不要笑话我。”海蒂拿起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谁敢笑话你呀?!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天气冷,赶紧进去吧。”我探过身去给她打开了车门。
在我打开车门的刹那,旁边的海蒂像啄木鸟一样在我脸上快速地亲了一口,然后飞也似地跑出了车门。
我摸着脸,一下子愣住了。
“安德烈,我喜欢你!”小蹄子站在大门口,双手聚成喇叭状对我喊道。
我在车里笑笑,冲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