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来吧……”
……
景横波撒开手,背转身去,甚至连耳朵都捂上了,她怕听见什么不该有的动静,更怕他不要脸地道:“我手软,你来量。”
其实她刚才已经有数了,靠那么近,磨磨蹭蹭,感觉的小雷达早把答案告诉她。
还好,他没无耻到那个程度,甚至退离她更远一些。她想,也许他比她更尴尬。
离开那个怀抱,离开他淡淡香气笼罩的范围,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过了一会儿他碰碰她,将一张纸递过来,她看也不敢看,也不敢回身,忙不迭地把纸片甩了出去。
外头锦衣人正数到二百九十六,一伸手接住纸片,先笑道:“三百声就完事了啊?这位兄台果然不行。”
护卫们面色端正,坚决不让自己露出任何不妥当神情——主上会对这种事特别在意,其实有历史原因。都怪文姑娘太恶毒,那么娇娇小小粉团团一个人,愣是打击得主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觉得自己“不行”,以至于留下了心理阴影……
锦衣人展开纸片看了看,其实只看了最后一个尺寸,呵呵笑了笑,道:“还不错嘛。”弹弹纸片道,“把这个定做对着眼睛的距离。”
护卫们忍住笑点头,锦衣人又问:“你们三个,谁来试试我的飞刀?”
紫蕊不等裴枢孟破天回答,便道:“我!”
锦衣人点点头,便命护卫将紫蕊绑好,在紫蕊的眼睛、咽喉、心口、左右腕脉、下腹、左右腿大动脉位置处,各自贴上一块水晶片。
再用丝线,按照纸上尺寸拉出距离,从横梁上垂下作为标记。
比如设定以身高作为到达紫蕊心口的距离,身高为八尺,就在紫蕊心口贴上水晶片,向前比出八尺的距离,从横梁上垂下一枚铜钱。
众人忙碌的时候,景横波和穆先生出来,穆先生抢快一步,出去后忽然一声低喝,抬手射出一抹冷电,直奔厅堂中一人而去。
那人一个倒翻,翻出窗外,避开了那道杀手,穆先生随即扑了过去,扑出了窗外。
景横波慢了一步,反应过来再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穆先生扑了出去,没看见被逼出去的那个是谁。她愕然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锦衣人一直没动,看着她笑而不语。
……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出了凝雪阁。
一直奔到无人处,前方的人才停下来,冷然道:“你玩够了没有?”
后方的人也停下来,淡淡道:“这不是玩笑。”
前方的人转过身,两人对面相对,一模一样的银面具,一模一样的青衣,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对孪生子。
前方的人,似乎很有些不愉快,冷声道:“想不到你也这般狡猾。知道马上就要露馅,干脆对我出手逼我出来。”
“你似乎很生气。”后出来的那个,似乎根本不被他的话影响。
“我不该生气?”先出来的耶律祁忽然又笑了,“那我去帝歌做一做国师,你试试什么感受?”
“你能做你便做。”后出来那个清清冷冷地道,“觊觎不属于自己的物事,小心玩火*。”
“你何尝不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物事?”耶律祁笑道,“甚至你自己放掉的,你也不肯放手,世上有你这么霸道的人?”
后出来的那个默然,似乎是无言以对,又似乎是根本不屑于解释。
“虽然你不告而取。但我一直在给你打掩护。”耶律祁一笑,“你不应该先谢我?”
“我无需谢你。”后出来的目光清冷,“你打掩护并不是为了我。”他目光投向远方,“你想说,尽管说便是。”
耶律祁笑笑。他一开始就选择了不说,自然没有现在说的理由,先不论现在才说,景横波会怎么想,单只这一说,后果无法预料,也许景横波依旧选择不原谅,也许她会回心转意,而后者,等于将她推回对方怀抱,绝了自己机会。
他还没有成全情敌的度量。
彼此都了解对方,知道对方怎么做的理由,他也就不再调侃,只道:“只望你莫要做得太过分。”
“这事对你没害处,否则你怎么会容忍?”他轻声道,“至于先前,她会选择我,还是因为在她心里,我痕迹更深。”
“伤痕也是痕迹哪。”耶律祁笑得意味深长。
“能留下伤痕,也是因为在乎。”他不以为意,“在意,才会有伤害。”
“如此自信满满,”耶律祁指着他,“真当她没心没肺?”
“她什么都有。”他答,“因为我会为她拼尽所有。”
耶律祁似乎震了震,半晌道:“何必当初。”
“不得不为。”他语气听来没有任何后悔。
耶律祁不说话了,半晌苦笑道:“真是个怪人……”
他却岔开话题,“东堂那位三殿下,需要一个教训。”
耶律祁立即来了兴趣,“不妨参详参详?”
喁喁交谈声渐低,再被夜风吹走。
……
凝雪阁内,锦衣人站在铜钱前,飞刀要从铜钱的方孔穿过,射出八尺距离,击碎紫蕊心口水晶片而不伤人。
锦衣人对拉丁文道:“把你估算的尺寸报出来。”
拉丁文仔细看了看,唰唰写了几个数字。又对锦衣人道:“那个……最后一个尺寸……没法定……”
“那个就算了。”锦衣人笑得诡秘,“我本就是要着好玩的。”
景横波不依了,“不行不行,你糊弄人啊,你一个护卫随便看看,定的尺寸怎么能准确?错了可是人命关天!”
“我这护卫,天生一眼看尺寸的本领。”锦衣人道,“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