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韩延年摇了摇,他随手扯下一根彩带递给了张焕,“将军看看便知道了。”
张焕接过彩带,只见上面写着:‘恭贺兰陵乐坊拔下头筹。’
他更加糊涂了,韩延年见他一脸迷茫,不由诧异地问道:“张将军也是太原人,难道忘了每年八月的三晋曲会吗?”
张焕
门,这才如梦方醒,自庆治十年以来,太原每年八月都会有规模盛大的曲会,来自河东各地的乐坊汇聚一堂,争夺一年一度地第一乐坊桂冠,这本来只是一种行业间的比试,但乐坊中多有著名的歌姬舞伎,她们登台竞技后,便吸引了大批人地兴趣,渐渐地。这种行业间地比试便成了太原地一种娱乐盛会,今年甚至有长安、江淮、巴蜀的官办及私人乐坊也赶来凑趣,三晋曲会更成了太原地一大盛事。
“这几天忙于家族之事,倒把它忘了。”
张焕又看了看手中的彩条笑道:“我记得去年兰陵乐坊输给了弦舞乐坊,连前三都没进,今年它倒夺得第一,这是什么缘故?”
韩延年摇了摇头笑道:“谁知道呢?听说从各地进了不少上品乐伎,而且它极造声势,满太原城内铺天盖地都是它的声音,真不知它有多少钱?”
“或许它找到几个有钱的财东捧场吧!”张焕笑了笑,便不再理会此事。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晋阳宫,晋阳宫位于城北,修建于隋,后经几代大唐君主扩建修葺,它竟成了太原最大的建筑群,不过安史之乱中被史思明毁掉大半,后来大唐厉行节约,并没有将它重新修葺,只是将剩下的宫殿整理成了一座行宫,由数十名宫女和宦官负责打理。
晋阳宫前已经戒备森严,往日清冷的枯树昏鸦之地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到处是一队队巡逻的士兵,附近所有的道路皆已封闭。
“张老弟,你没被回纥公主捉走么?”泚来,张焕跳下马也笑着迎了上去,“朱兄的赏钱还没拿到,我怎么能走?”
两人就仿佛多年未见的挚友,各自给了对方一拳,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已经歇息,要下午才能召见你,我请你喝酒去!“朱泚一把揽住张焕的肩膀,大步便向宫外走去,可怜韩延年正被几个士兵拦住.仔细地对他进行搜查,进退不得,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张焕消失在宫殿大门外。
“陛下今晚要宴请北都官员,你我都是劳碌命,可能没份参加,中午就多吃点吧!”
在距晋阳宫一里外的小酒楼里,朱泚给张焕倒了一杯酒,有些感慨地说道:“你先走了一步,我才有机会接触到皇上,原来他其实是个挺和气的人,人说伴君如伴虎,我看此言也虚。”
张焕举起酒杯淡淡一笑道:“你是金吾卫出身,他当然对你客气,可对我却不一样了,上次在凤翔他发了怒,一只砚台飞来,险些使我脑袋开了花,如果朱兄愿意,我倒情愿和你对换一下。”
朱泚呵呵一笑,“张兄真会开玩笑,你我均是看户之犬,做好本份之事便可,来!我敬你一杯。”
张焕亦笑了,两人喝了几杯,张焕忽然看见亲兵陈平在门口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他不露声色地起身道:“朱兄先喝,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他推门出去,一直拐了个弯,张焕才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
“有人送来这个。”陈平将一只信封递给了他。
张焕抽出里面的信笺,里面竟是一幅画,画上十个人躺在河边,似乎已经死去,而远方激战正酣,只寥寥数笔,却画得微妙微肖。
张焕冷笑一声,他知道那晚的事情并没有完,那只黄雀在他离开太原之前一定还会出来,现在果然来了。
“他人在哪里?”
“在楼下等候将军。”
张焕点了点头,转身向楼下走去,陈平带他来到一个雅室前,雅室门窗都是镂空,糊有薄薄一层轻纱,透过轻纱,可以看见门内一左一右站有两人,或许是意识到张焕已到,不等他推门,门便自己开了。
透过半开的门,只见门内坐有一名手执方扇的年轻公子正含笑望着自己,他慢慢起身走上前向张焕深施一礼道:“兄台可是天骑营张焕将军?”
张焕见他相貌俊雅,气度不凡,便淡淡一笑道:“我就是张焕,请问公子贵姓?”
那年轻公子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恭敬地递给张焕道:“在下裴明远,这是家父给将军的亲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