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安静,月亮慢慢爬上的天空,还是一轮残月,缕缕银色的清辉照亮了起起伏伏如辽阔大海的灰色草地和点点密集的营帐,大营内有一座低缓地土丘,土丘上长着三株百年红柳,紧靠着营帐,干涸的徙多河向南方蜿蜒而去。
张焕负手站在山丘,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岁月就象一个高明的化妆师,无声无息地雕刻着张焕的气质和面容,在经年累月地行军中,成为累赘地胡子已经剃掉,将他富有棱廓的脸庞毫无保留地衬托出来,他目光中的锐利已经渐渐内敛,更多地表现出一种成熟且从容的平和神态,但就是这种平和却更让人感受着一种内在的威严。
这时张焕的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站在他身后约一丈处便不动了,仿佛害怕打扰他的沉思。
“明远,是你吗?”张焕淡淡地问道。
“是我!”裴明远低声答道:“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来!坐下说话。”
张焕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他摆摆手,让裴明远坐在他对面。微微笑道:“听说你生了一个女
裴明远想到自己地女儿,眼中露出了爱怜之色,他摇了摇头笑道:“小家伙生下来虽然很瘦小,但哭声却很响亮,可以一口气哭一个时辰,让人头痛不已。
张焕呵呵一笑,“这可是让人甜蜜地头痛啊!”
他忽然想到了崔宁地儿子,到现在自己还未曾见过呢!心中不由暗暗一叹,便话题一转笑道:“你又想起什么事忘记告诉我了?”
“其实也不是忘记。我也是刚听李须贺说起,据说李俅在太庙新修了一殿,尚未完工,但有传闻说是豫太子说到豫太子三个字,裴明远猛地觉得直呼似乎不大妥,但已收口不及,便呐呐道:“杜梅也告诉过我,李俅近来态度大变,张破天过寿,他还亲自上门祝贺。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张焕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淡淡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裴明远见他似乎并没放在心上,不由有些着急道:“宣仁皇帝死得不明不白,宗室中心存不满者大有人在,这正是你地机会,如果你不抓住它,时过境迁,等新皇帝深入人心时就已经晚了。”
张焕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放心!我心里自然有数。”
裴明远也叹了口气道:“去病。请恕我直言,大家追随你大都是想奔个前途,都希望你能登上那个位子,这已经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之事,更是你身后支持你的整个势力集团的利益诉求,也是数十万西凉将士的心愿。时至今日。你已经占据了半个大唐江山,如果你不能走上那个位子,我很担心大唐有一天会走向分裂。”
张焕背着手凝望着西方,他不知道吗?不!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早在他知道自己身世那一天起,野心之苗便在他内心萌芽了,一路艰难创业,坎坷地走到今天。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夺取一个皇位。他的心胸已经更加宽广,大唐的疆域能否延伸到无穷无尽的西方。他能否成为一个名副其实地天可汗,从这个角度,登上大唐皇帝之位也仅仅只是他实现雄心壮志的第一步。
张焕忽然回头对裴明远笑道:“听说你当年时曾到过耶路撒冷,那等打完这一仗,你能否代表我出使巴格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