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由李勉发起地更换新帝地闹剧很快便结束了。但这场闹剧并不是喜剧性或者戏剧性地结尾。它是一场腥风血雨地开始。是一次皇帝更替必经之路。是一场为大唐改革积累原始财富地血腥掠夺。在张焕一路哭不如一家哭地命令下。一直保持着沉默地陇右军终于露出了它狰狞地面容。
从中午开始。宗室聚居所在地地十王宅坊宣布戒严。一队队全副武装地士兵按照从李勉府中搜出来地名单开始挨家挨户抓人。所有牵连造反地宗室一家也没有能幸免。所有十八岁以上地男子一律押赴东内苑斩首。其余妇孺老幼别处关押。准备流放安西。他们家产被抄、土地充公、奴隶被释放。仅仅半天时间就有三百八十六名宗室子弟被杀。血雨腥风笼罩着十王宅坊地上空。
不仅是十王宅。许多零星居住在长安各坊宗室和权贵府第也面临了灭顶之灾。各家王府门前聚满了前来看热闹地长安百姓。当一队队衣着华丽男女垂头丧气地被押解出门时。漫天地鸡蛋和石块向这些平日趾高气扬地宗室男女们砸去。咒骂声、嘲笑声响成一片。
从中午开始,各坊地爆竹声就没有断过,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这一天,哭声和笑声并发,微弱地哭声最终被喜庆洋溢的欢呼声所掩盖。
夜晚,裴佑地马车一路疾行,马车里裴佑、韩、卢杞三人脸色沉重,谁也没有说话,马车奔驰迅速,裴佑凝视着窗外,不时有光在车窗前闪过,他看到一张张巨大的白纸贴在墙上,那是参与造反并闯宫绑架太后的九十七名叛逆的名单,在长安城铺天盖地,随处可以看见这份名单,无论真相与否,这九十户权贵已经盖棺下了定论。
裴佑长叹一声,“太狠了一点,杀几个领头就是了,九十七户宗室一个也不放过,哎!”
这时,一旁的卢杞也若有所悟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地、要粮、要钱,一网将大唐最富的人都几乎打尽了,还有他在江都的查税,这一次不知他能搞到多少钱粮土地,我想,少说也有一两千万贯吧!真是血腥的财富积累啊!”
“监国是在为天下百姓夺钱粮,又有何不好!掠夺这些为富不仁的宗室总比掠夺普通人民的好吧!”韩很有些不满卢杞语气。他忿忿道:“卢尚是生活锦衣玉食中,足不出长安一步。不知天下百姓之惨,多少人被这些宗室夺去了土地,沦为他们奴隶和佃户,你又哪里知道中原之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眼看夏收将至,千里中原你又能看到几亩麦田?几百万人一直要救济到秋天,你以为官府手中还有多少钱粮?你随便到中原一县。哪里没有成群结队的流民,哪里没有父母双亡地孤儿,他们饥寒交迫、拖家带口栖身在破窑烂屋之中,这些占尽天下一半财富的大唐宗室又有谁肯出一文钱、一粒米救济他们?”
卢杞听得极不顺耳,他冷哼一声,“那是他们地命,谁叫他们不托生在富贵人家,但重要的是大唐皇帝应该替谁说话?不替豪门大户说话,难道还替那些下层民众说话不成?”韩怒极,他一把推开车窗。指着窗外对卢杞道:“你听听,这满城的爆竹声说明了什么?这就是民心,一家哭换来了一路笑。国当以民为本,民富才能国强,百十个宗室占尽了天下财富,大唐就能强盛吗?就能引来万邦朝拜、就能号称天可汗吗?”
“好了!好了!”裴佑打断了两人的争论,“两位同僚不要争论了,我们还是想想现实吧!如何收拾今天这个残局?”
卢杞今天的心情实在不好。与他关系一向交好的李伸死了,几个儿子也被押到东内苑斩首,他竟束手无策,此刻他不由对张焕生出了一丝怨恨,但这种怨恨他却不敢流露出来,他瞥了裴佑一眼,尖刻地讥讽道:“裴尚说得笑死人,怎么收拾这个残局还用想吗?我就不信你事先没有参与这场屠杀的策划。”
“停车!”裴佑地脸立刻阴沉下来,待马车停稳。他冷冷地对卢杞道:“卢尚。今天晚上事关重大,你情绪似乎不稳。你还是请回吧!”
卢杞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忽然一跺脚,“那好,你们去给权势献媚吧!我去悼念死者。”
他立刻推开车门走下了马车,翻身上了马,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