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冲完澡,和程勇去了食堂吃饭。
周末值班的十几个兄弟,一看见门口进来人,那眼睛齐刷刷的抬了过来,个个嘴角挂着欠揍的笑,就是没人敢先开口说。
程勇用胳膊肘碰了碰江措,微微侧过头道:“都等着听你讲故事呢。”
江措扫了他们一眼,扬了扬声说:“都看我干什么,要不出个操去?”
一堆男人倒吸口气,又齐刷刷低下头去。江措去碗柜里拿了饭盒,过去窗口打饭。食堂师傅是当年部队炊事兵退下来的,和自己媳妇一起在这干,大伙儿都叫杨嫂。
江措站在窗口,正低头看着手机,听见杨嫂问:“小江,我听说你救了一个姑娘,好像还是你前女友吧?”
顿时,食堂一阵闷声低笑。
江措倏地转身,冷眼扫了那几排桌子上的人,一堆男人立刻安静了。他收了手机塞进裤兜,这才抬眼看向杨嫂。
还没说话,杨嫂又焦急道:“你可别犯浑,怎么着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人家小张记者等了你这么久,咱做人可不能这样啊。”
江措舔了舔唇,笑笑:“您都说过去的事儿了,提它干什么。”
这话正中妇人意,杨嫂满意的看着他,跟瞅女婿似的点了点头,给他打的都是平日里爱吃的菜,推出了窗口。
江措端着饭盒坐到一张桌子上,程勇也过来了。
“大家伙可都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着呢,下午别来队里了,出去走走。”程勇撮合他和张晓丹有些日子了,自然不能让他心里再想别的女人,“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这话的言外之意,江措不是听不出来。
他大口吃着菜,含糊道:“再说吧。”
程勇吃了几口,去外边接了个电话。六子趁空坐了过来,对着江措嘿嘿一笑,贼咪咪的看着他。
“队长,真是前女友啊?”六子不死心道。
江措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
“我回来的时候还特意上楼转了一圈,以为你在呢。病房就她一个在,腿成那样儿,又打着吊瓶,吃饭都是问题。听说是江城调过来的地方记者,一个人无亲无故的,队长你心里就没点想法?”
江措低头吃饭,这回头都没抬。
“我是看着挺可怜的。”六子叹气道,“分手了还能做朋友,你说是吧队长?”
江措继续吃着饭。
“要我说你可别听指导员的,他撮合人就没对过,你和张记者这不明显的不来电么,追前女友又不是多丢人的事儿。”
“啪”的一下,江措将筷子重重搁到桌上。
六子蹭的缩了缩脖子,弯着腰溜了。江措却再也吃不下,草草洗了碗去了外边抽烟。他今天抽的格外凶,一包都快没了。
想起她那时候来例假都疼的哭,江措没来由的心烦。
为了不那么心浮气躁,他掐了烟,去装备室换上了消防服,顶着大中午的太阳,拎着两个灭火器负重爬楼。
九层高的楼,他上下跑了好几回,出了一身臭汗,最后实在没劲了,靠在楼顶的栏杆上喘着粗气。汗水从脸颊流下,他偏过头看向远处,还是有些烦躁。
江措将灭火器放在一边,脱了消防外套,里面的黑色短袖已经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露出精瘦的胸膛轮廓和结实的肌肉。
歇了一会儿,他摸了根烟叼嘴里。
这些年来他很少有这样焦躁的时候,原来以为就这样混混日子,三十来岁相个差不多的女孩子,结婚要个孩子,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江措深深吸了口烟,又吐出来。
他将烟夹在指间弹了弹烟灰,又重新咬回嘴里。东南风从高处吹过来,烟雾瞬间随风消散。江措慢慢眯起眼,舌头顶了顶后齿槽。
半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那边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语气里有明显可以听出来的女孩子的娇羞,张晓丹还特意停顿了一下才道:“你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江措“嗯”了一声。
他偏头看向一侧,道:“没什么事儿,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听他说完,张晓丹楞了一下。
江措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仅有的一次还是哥哥牺牲的时候,她得知消息从外地往回赶,乡镇上没有车,他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开着消防车就过来找她了。
张晓丹忘不掉那一天,她差点昏过去,埋在他怀里就是不出声。他隐忍的呼吸着,拍拍她的后背说:“趁着现在多哭会儿,过了今天我照顾你。”她痛哭出声。
这个电话有着历史性的重逢,张晓丹半晌没说话。
江措也是很有耐心的等着,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张晓丹用细细小小的声音说道:“梅花镇有个十里长廊,去那儿好不好?”
江措淡淡道:“你说了算。”
张晓丹忍不住莞尔,笑道:“我说什么你都听么?那地方走起来可累人了,走不动了你得背我。”
烟头的火星一直亮着,江措半天没换口气,重重的吸着。
不见他出声,张晓丹抿抿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娇气呀?”
江措夹着烟搁在嘴边,半垂眼脸。他只是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个女孩子围着他跑,娇气的不得了,可他就是喜欢。她也会这样说:“我是不是挺娇气?”
他那时候怎么说的,低头亲着她的嘴,轻哄着和他上床,嘴里说着痞里痞气的话,“娇气点好,老子就喜欢你娇气。”
半截烟很快吸完了,烫到了手。
江措回神,笑笑说:“没,你挺好。”
张晓丹已经心花怒放,还很紧张,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那你快点过来,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
江措说:“刚训练完,一身臭味儿,冲个澡就来。”
张晓丹含羞待放般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其实还想说会儿,可又想让他早点来。他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身上的臭味儿,那是性感的男人味儿,她迷恋的不行。
江措揉了烟,下楼去宿舍拿了换洗衣服就去洗澡,就简单的冲了个汗味儿,换了身衬衫牛仔裤,开着队里还是四五年前配的一辆破本田就出了门。
张晓丹住在另一个街区,开车也就十分钟。
江措直接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给张晓丹打了个电话。听她说水管出了问题,三下五除二就上了楼。
门没关,刚进去就闻见屋子里的女人香味儿。
江措皱了皱鼻子,看见张晓丹穿着露骨的吊带裙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一根带子要掉不掉,转身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