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心里一沉,没想到焦南亭会提及此事,要是他开口说情,这个面子就不好驳回了,想到这里,王思宇摸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淡淡地道:“是有这回事,那家伙是混黑道的,成天带着一群小弟到我姐姐家的店面里去捣乱,昨儿恰巧被我撞见,一怒之下,把他收拾了,听说那人身上还有人命案子,可能要重判。”
焦南亭摸起杯子,叹息道:“上午我把振声给教训了一通,孟省长对他管教还是很严的,只可惜这位公子哥不上进,总跟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那些人打着他的旗号,在下面干了不少坏事,刚才和孟省长商量了,不能让他再在国内了,干脆送到英国读书去吧,在异国他乡,随便他折腾。”
王思宇见他这样说,就放下心来,笑着道:“也好,免得到处捅篓子,为孟省长造成一些不良影响。”
焦南亭点点头,苦笑道:“要不是汪大姐舍不得孩子,前几年就送出去了,他们那个‘四大公子’,在省城里的名声一向不好。”
王思宇添了酒,又和焦南亭碰了杯,笑着道:“焦兄,最近闵江市的动静可不小,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焦南亭微微一笑,把酒杯放下,倒了酒,淡淡地道:“主事的不闹事,闹事的多半不主事,闵江那边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是李晨在搞鬼。”
王思宇哈哈一笑,点头道:“焦兄目光如炬,一猜就中。”
焦南亭有些得意地笑笑,轻声道:“他这人很聪明,在和时间赛跑。”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眉道:“怎么说?”
焦南亭夹了口菜,轻描淡写地道:“据说华波书记的身体不大好,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各方面都要给些照顾,一旦他走了,情况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不是还有卢省长吗?”
焦南亭摆了摆手,摇头道:“卢省长现在的状况很不妙,在省府这边有边缘化的趋势,这才抱了黄副书记的大腿,跟着人家的鼓点唱戏,他自身尚且自顾不暇,哪能顾得上李晨,他们之间,说白了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摆弄着打火机,含蓄地道:“焦兄,其实李晨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喜欢搞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心思没有放在工作上,这样的人要是得了势,对闵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焦南亭举起杯子,和王思宇轻轻碰了下,喝了一大口后,夹了块鸭肉丢到嘴里,笑着道:“老弟,你可能不太清楚,他老婆是华波书记的三女儿,叫华蓉蓉,华蓉蓉从小就得了小儿麻痹症,双腿落下残疾,家里人对她特别疼爱。”
顿了顿,他放下筷子,望着桌上精致的菜肴,沉吟道:“李晨本来是保姆家的孩子,在上大学时,他就开始疯狂追求华蓉蓉,几乎每周都要写情书,四年下来,两人终于成了正果,而李晨也谋了个好前程,只可惜,华家人都知道他的心机很深,目的不纯,因此,虽然在外面处处维护他,可在家里,很少有人拿正眼看他。”
王思宇又想起那张阴鸷的脸孔,默然道:“听你这样一说,倒觉得这人有些可怜了。”
焦南亭笑笑,不以为然地道:“他可怜什么,靠着一场婚姻,平步青云,轻易得了一身富贵,这种绝佳的机会,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试探着问道:“焦兄,对于闵江的情况,孟省长是什么态度?”
焦南亭摸起筷子,蘸着白酒,在桌子上写了‘静观其变’四个字,随后笑道:“当然了,他们想在闵江玩测试,尽管去玩,只是要有所节制,不能触碰到底线,否则,就算孟省长不发话,文书记也会出手弹压。”
王思宇轻轻点头,知道这里的‘他们’,并不是指的李晨,而是卢省长和新来的黄副书记,或者暗指省里的其他势力,由此可见,闵江的政情,表面上看是一二把手之争,但实际上,也牵涉到了省城大佬间的博弈,李晨只是一枚棋子。
当然了,这枚不安分的棋子也在伺机而动,希望借机捞取政治资本,但省城的格局都是几位大佬在掌握,其中风高水深,即便是卢省长,想必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李晨贸然卷入,无疑是在火中取栗,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搞不好,反而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