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满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转头看坐在自己旁边的莉莉娅。精致如洋娃娃的小姑娘已经愤怒地跳了起来,朝场上发出嘘声。天哪,实在太过分了,裁判眼睛长在哪里?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不仅仅是她们,全场的观众几乎都站了起来,大家不住地发出强烈的嘘声,挥舞着手上的各国旗帜,表达自己的抗议。冯小满她们过来时没有拿国旗,此时只能挥舞着自己带着的纪念章,来表达自己的抗议和对这位被压分的俄罗斯选手的支持。
现场的比赛完全没有办法进行下去。在那位俄罗斯老将返场安抚了观众们的情绪之后,裁判居然改判了。只是这个成绩依然无法让现场的观众满意,嘘声更大。那位老将不得不再度出马请求大家保持安静。最后,他并未能获得任何奖牌。金牌得主的失误,连冯小满都看不下去。
庞清叹了口气道:“都说这一届打分神奇,压分现象相当严重。前头就把个人全能赛的分给打错了。现在我是真见识到了,太夸张了。这真是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到么?”
莉莉娅气得眼睛通红。这种事情明目张胆地发生了,他们就是在欺负人。
回去的路上,冯小满一直在想,他的奖牌被人偷走了。是的,裁判偷走了他的奖牌。他们对那位金牌得主的失误视而不见。
莉莉娅委屈得哭了起来,俄罗斯方面提出了抗议,但是,最终的结果却不理想。
阿芙罗拉教练脸色凝重。她摸了摸莉莉娅的脑袋,安慰了自己的小运动员几句,然后带着她回去休息了。
庞清跟冯小满的心情都十分低落。其实对于运动员而言,他们最渴望的不仅仅是奖牌,他们希望自己得到公正的对待。每个人都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拿到奖牌。
谁不想赢呢?可同时,谁又不想赢得漂亮呢?
庞清叹了口气,摸了摸冯小满的肩膀,安抚道:“早点儿休息吧。明天看台赛,咱们必须得好好表现。”
最起码的,她们的表现要对得起观众给予她们的掌声。
两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她们担心,今天的那位俄罗斯运动员的遭遇,明天会落在自己身上。俄罗斯本身还是体操强国呢!可是身为运动员,她们并不能做什么。除了将自己完美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她们什么都不能做。
冯小满躺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心情有点儿低落。其实参加成人组比赛以来,她一直都遭遇着或明或暗的被压分的问题。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或者说亚洲人,在艺术体操国际舞台上,原本就是个异类。同样的动作,别人做到了十成,她们必须得完成到十二成,才有可能拿到一样的分数。
她知道,这半年来,她在国际赛场上取得的成绩,其实有一部分要归功于她的身份。因为她是在俄罗斯训练的,她是阿芙罗拉教练亲自指导过的运动员。她被阿芙罗拉教练在公开场合亲口赞美肯定过。在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成了她的护身符。
冯小满的心情,不是不悲哀的。她真的希望,有一天,在国际体联也能够有真正说得上话的中国人。她们不想享受特权,她们只想能够堂堂正正,公公平平地去参加比赛。
一贯以睡眠质量好而备受众人羡慕的冯小满,这一次破天荒的没能一夜安眠。早晨起来的时候,她有点儿晕晕乎乎的。庞清自己也没睡好,但还是担心冯小满的情况。看台赛一切必须得按照正式比赛的规格来。小满的状态有点儿不理想。
冯小满摇摇头,洗了把脸,振奋一下精神。她安慰庞清:“没关系,我感觉还好。吃过饭,我再眯一会儿就好。”
两人开始给自己认认真真地化妆,然后又互相看了彼此的妆容,看哪儿还需要修改。舞台妆永远都那么的浓艳,配合上她们的队服,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俩出门的时候,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庞清还琢磨着要不要跟冯小满都戴上墨镜。
隔壁那栋楼的篮球运动员也出门去吃饭。贺天看到冯小满的样子,还吓了一跳,仔细地看了看她,忍俊不禁道:“你们的妆还真是有意思。”
冯小满羞耻地想要钻地洞。比赛情况需要,她们的妆相当浓艳,在舞台上看感觉还好,但是一到现实生活中,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好在贺天相当有风度,只对她们温和地笑了笑,鼓励她们比赛时发挥出最好的状态,就先行离开了。不然两个女孩会更加窘迫。
丁凝也是顶着大浓妆出现在食堂门口的。她小声地对冯小满抱怨道:“天哪,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手足无措过。我好歹也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美女吧。这一路走来几乎所有人都盯着我看,活像是看巡山的小妖。”
冯小满一听就乐呵了,脑海中响起了那首经典的《大王叫我来巡山》的“动人”旋律。她还哼起来给众人听,大家集体表示嫌弃。
自我感觉良好的少女却美滋滋道:“从今天大家投注到我身上的注意力来看,我觉得,我要红了。”
丁凝翻了个白眼道:“行啊,等你红了以后,你专门给我签照片。到时候我拿去卖钱,咱俩就发了。”
冯小满乐淘淘地沉醉在一举成名天下知的美梦中,还跟丁凝探讨起一张签名上卖多少钱,她们能要卖多久才能去买房子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