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月对着楼下的阮玲香说:“妈,别折腾你那些花花草草了,我爸叫我来陪陪你呢。”
阮玲香把披肩取来下来,扔到一边。
即便上面仅仅是可能沾了一丁点儿烟灰,她还是嫌弃。
阮玲香一句话都不说,走上了楼,穿过阳台,回了自己房间。
仿佛池中月就是个陌生人。
池中月狠狠碾灭了烟头,然后扔到烟灰缸里,走到阮玲香门口,靠在她门口。
“妈,我爸今天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
里面的人不做声。
池中月继续敲门,“你想吃什么?昨天秦叔抓了一只野兔子,要不烤了吃?”
“我不想吃。”
阮玲香终于说话了,池中月就试着推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着。
“不想吃啊?那叫秦叔炖一只乌□□,这个是你喜欢的。”
“我不想吃——”阮玲香在房间里说,“是不想和你们吃。”
池中月的手僵在门把手上,半秒后,她转身走了。
“爱吃不吃。”
刘老三不知道池荣贵留任清野吃饭了,还在等着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也没个人跟他说话。
池中月经过客厅,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长腿一伸,搭在茶几上。
刘老三吓了一跳。
池中月说:“等里面那个?”
刘老三见是池中月主动来跟他说话,顿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是啊,阿野原本是跟着周跛子干的,贵爷看上了,跛子当然就割爱送给贵爷了。”
池中月说:“周跛子是怎么留他在身边的?”
刘老三说:“阿野那时候才二十二三吧,在夜场里上班,跟人打架,哎哟那叫一个能打,被跛子看上了,就带回去跟着做事。你别看阿野年轻,做事从来不让跛子哥失望,上回带一批货出去,遇到十几个警察追击都逃脱了。”
池中月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笑。
笑得刘老三发怵,“怎么,你不信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周跛子。”
“我信。”池中月说,“他多少岁了?”
刘老三想了想,“二十八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池中月问:“成家了吗?”
刘老三说:“成什么家啊,干我们这行的,哪儿敢轻易成家。”
池中月又问:“那他有女人吗?”
刘老三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平时又不趴人家床底下,嘿嘿嘿,不过你看阿野长那样,能缺女人吗?”
刘老三自以为和池中月套上了近乎,说话越来越没边儿,但看到池中月的脸色慢慢不好看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怎么,你看上阿野了?”
池中月抬起头,说:“怎么?不行?”
刘老三哪儿敢说不行,“当然行!不过阿野哪儿配得上您啊,他就是一野小子。”
池中月蹬开腿边的垃圾桶,走了。
到了饭点,池中月下楼走到饭厅,却发现只有池荣贵一个人坐着。
“刚才那人呢?”池中月问。
池荣贵握着一串佛珠,慢吞吞地把玩,见池中月下来了,就把佛珠放到了一边儿去。
“走了。”
“走了?”池中月问,“不是留他吃饭吗?”
池荣贵哼笑一声,“年轻人脾气大,回家了。”
池荣贵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一丝责怪任清野的意思。
饭桌上,池荣贵给池中月掰了一大个兔子腿,烤得油滋滋的。
“你妈呢?不来吃饭?”
池中月拿了一把小刀子出来,把兔子肉一片片儿割下来,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
“没来。”
池荣贵拿了一个碗,把另一个兔子腿放进去,“我给你妈送过去。”
池中月吃着肉,看着池荣贵端着碗上楼。
五分钟后,他下来了。
“没给你开门?”池中月问,语气里隐隐约约有嘲笑的意思。
池荣贵也不恼,反正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阮玲香冷冰冰的样子,“不吃算了,月月你全吃了。”
池中月又拿出刀子割肉,漫不经心地问:“今天那人,你准备安排在哪儿?”
池荣贵说:“不急,小伙子年轻,先看看……眼下还有其他事。”
“什么事儿?”
“赵伟的事情还没有完。”
池中月不经意地看了池荣贵一眼,见他切着兔子肉,一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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