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挺有意思的,杨婉甚至有点忍不住想破戒,给这小娃娃洗脑。
隔了太过久远的年代,这孩子应该永远想不到,六百年以后,特权阶级全部消失,会有一堆女孩子跟他们一样冲杀在高考一线,然后一路杀进过去常年被他们操控的领域,和他们争抢话语权。
“那不读书姨母应该做什么呢。”
“姨母要嫁一个好人。”
没法说,和二十世纪不一样。
这还真是当下,她能收到的最真心的祝福。
杨婉收好笔墨,蹲下身拍了拍易琅腿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沾上的灰。
“在殿下心里,什么样的人才是好人?”
“为百姓谋福祉的人就是好人。”
“那什么样的人是坏人呢。”
“邓颐那样的人就是坏人,他让百姓过得不好。”
杨婉点了点头,“殿下为什么会这样讲。”
易琅拉着杨婉的袖子,“因为我的先生教我,‘民为重,君为轻’。”
杨婉顺着问道:“哪一位先生?”
“张琮,张阁老。”
哦。张洛的父亲。
也是靖和年间的第一位首辅大臣,一个在历史上和邓颐“齐名”的奸佞。
杨婉发觉历史的走向虽然有规律可寻,但只要注意观察个体,就会有点魔幻。
比如,无论帝师的品性如何,他们都会拼命地努力,力图把这个王朝的统治者引向正道。不管他们自己是不是整天搜刮民脂,狎妓风流,也要求他们的君王做明君,哪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在君王手里。
这一点,宦官集团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些阉人的生死富贵,全部悬于君王的情绪上,因此他们总是致力于关注君王的喜怒哀乐。
这也是大明百年,文官集团始终无法彻底搞垮宦官集团的原因。人性总是趋向于无脑关照自己的人,就算人本身知道,这是不对的。
杨婉抱着膝盖蹲在易琅面前,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笔记上那一段记录的内涵不够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