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带留在承乾宫……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让你们娘娘来见我。”
她此话刚说完,承乾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轻。
前殿的人纷纷朝门上看去。
门上的内侍奔来道:“婉姑姑,是延禧宫的人。”
杨婉看了一眼门上,“转告他们,今日晚了,不能打扰殿下安歇,贤娘娘若有事,请明日来询。
此话说完,门上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被掐住喉咙的猫吟,“杨婉,是本宫。”
杨婉看向邓瑛,“你想不想避一避啊。”
邓瑛摇了摇头,“不用。”
杨婉道:“你不避不好。”
邓瑛笑了笑:“你让我避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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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渐深,宫人们把前殿庭中的石灯全部点亮后,又举来了四五盏风灯,照得蒋贤妃的面容越发惨白。她原本也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人,浓眉,杏眼,唇丰齿白。如今狰狞起来,看着就像是画皮鬼一般。身上只穿着单衣,发髻散乱,眼见是失了方寸,匆忙奔来的。
看见伏在地上的庞凌,仿若遇鬼,一下子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宫人扶着,人已经栽倒了。
“杨婉……本宫错了,你不要揭发本宫……”
杨婉朝贤妃走近几步,“那我姐姐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我不让他们印那本书了!”
“可是晚了。”
杨婉站定在她面前,“我弟弟已经被北镇抚司带走了,我不知有没有刑讯,如果有……”
“不会的!本宫去求张次辅……”
她说到此处,牙关一阵乱咬。
杨婉接道:“求张次辅有用吗?”
蒋贤妃闻话跌坐在地上,金釵落地,长发失去束缚,散了她一肩。
宫人们忙去扶,她却根本站不起来,惊恐地看着杨婉道:“本宫不识张次辅,你……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本宫……”
说完竟然翻身朝着杨婉跪下,“本宫跪下来求你,只要你肯放过本宫,你让本宫做什么都可以。”
杨婉低头看着披头散发的蒋贤妃。
“鹤居案是怎么回事。”
“什么……鹤居案。”
“娘娘还敢说,是我姐姐和郑秉笔合谋,想要谋害二殿下吗?”
“不敢,不是……”
“那是什么?”
“是……是……”
蒋贤妃抿紧了发乌的嘴唇,伏下身哭得泣不成声。
杨婉撑着膝盖站起身,对门前的人道:“把我们承乾宫的门打开。”
蒋贤妃听了这话再也顾不上什么,扑跪到杨婉面前,“不要开门,不要开门!我告诉你,我全告诉你……”
“你说。”
“是何掌印,都是他安排的,那个奶口也没有死,连夜就被他送出宫了,我也是奴婢出身,宫里朝内,都无依无靠,我当时一时迷了心,想为我的儿子争个前途……我知道错了,我向宁娘娘请罪……求你放过我,易珏还小……”
杨婉沉默了良久,才抿着唇哼笑了一声,“郑秉笔惨死,三百人被杖毙,娘娘却在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才肯告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