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泠就这样一会儿磨墨、一会儿裁纸、一会儿洗笔地伺候了苏牧野半日。中途洗砚端进来两碗黑乎乎的汤药,一碗给苏牧野,一碗给叶凤泠。
喝药的时候,叶凤泠踮起脚想比较下谁的汤药更黑更苦,被苏牧野横来一计眼杀灭的彻底。
不情不愿地喝完,嘴里苦的不行。可这里不是她的小院,没有果脯解苦,只能使劲咽着口水煎熬。
苏牧野皱眉不悦,吩咐洗砚去拿杏干儿和甜柿饼,说完,似乎为自己又心软后悔,胸口起起伏伏,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较劲。
叶凤泠嘴里的苦味被柿饼的甘甜中和,心里泛起一丝甜,与之相伴的,是急速膨胀的信心。
她见苏牧野依旧不理会自己,坐到椅上对着一本折子冥思苦想,自告奋勇跑去煮茶。
自小经常为外祖父烹茶,重生后还很认真地专程找先生学过,手法之娴熟优雅,饶龟毛又挑剔的苏牧野,都被她唬住了。
手里的折子再难吸引目光,他撑着头似笑非笑看着她埋头苦战。
水雾缭绕、白烟寥寥,逼人的丽色都淡去了几分。
叶凤泠时而瞥到坐在椅子上拿着折子翻看的苏牧野凝视望来,可一旦她望过去,他就若无其事的收回眼神放到折子上。等她回过头继续煮茶,就又觉有目光落到身上。
反反复复,她的茶煮的心不在焉,他的折子,看的潦潦草草。
自己伏低做小这么半天,他还是淡着脸不理她……想来还在气头上吧。她做的那样过分,他生气是应该的。
叶凤泠心中琢磨,要如何能既让他消气、又不损自己颜面呢?
好似她变脸诡诈的表现他都不喜欢……别人看到的她的美、她的善变、她的温良,在他这里都无可无不可。记得,最让他动容的,是锦屏山里自己又邋遢又丑还哭哭啼啼的样子——呃,尴尬了,难不成自己要卖惨?
她偷偷瞟了一眼,再度撞上他铁石心肠的眼神……想半天后,叶凤泠硬着头皮:也许他就是喜欢她出类拔萃、与众不同的骤雨梨花……可能她越娇弱,他越觉得自己有男子气概……
苏牧野忽摔开折子,厉声:“水开了!”
叶凤泠被吓一跳,手里一抖,眼看溅出的热水珠就要落到她纤纤玉指上,有衣袖先落在她眼前,把她向后一勾。
眼花缭乱间,她便落入一个微凉怀抱。
小壶里的热水还在汩汩冒着热气,水花飞溅、雾气弥散。
叶凤泠在苏牧野推她起身时,用手勾住他衣角,侧坐在他大腿上,把头埋去那人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