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心中微微发苦起来了。
.....
太极殿偏殿。
司马遹将冠冕卸下,跪坐在书塌前,在书塌上,此时有堆积如山的奏章。
“方才,宫中怎如此喧哗?”
司马遹喜欢安静。
安静的皇宫,证明这皇宫是安全的。
一旦喧闹起来,那证明就发生了一些事情了。
“启禀陛下,是广元侯等人在宫中狂奔。”
“广元侯?”
一听到是王生,司马遹心中也提了一些兴致。
“这广元侯平时可是十分沉稳的,如今倒是敢在这皇宫中狂奔起来了,莫非他以为朕不会责罚他不成?”
茂王司马略轻轻摇头。
“是司空王戎等世家的人追着广元侯。”
世家的人?
司马遹也不是笨人,只是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茂王的意思是,世家的人在追广元侯。”
“确实如此。”
司马略轻轻点头。
对于王生,司马略心中的感官其实是有些复杂的。
一方面,司马略敬佩王生的才华与胆略,但是另外一方面,王生的受宠,无疑是削弱了他的权势。
他是皇帝亲手封的茂王,原本应该是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人。
但是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帝最宠幸的人,并非是茂王,而是广元侯。
而这种复杂的情绪,还在他心中酝酿着。
“这世家的人,倒真是嚣张。”
世家..
一直是司马遹喉咙中的一根刺。
毒刺。
他做梦都想要把这根毒刺拔掉。
但是想是如此想,如此天下官吏,文武百官,基本上都是世家的人,他要是除了世家的人,先不说世家的反抗,便是他最后成功了,也没人帮他做事了。
那些泥腿子能够当官,能够治理百姓吗?
或许有这样的奇才,但是绝对不多。
便是司马遹,也不得不感慨,这天下的人才,都是出在世家身上的。
除了广元侯...
当然...
若是皇帝知道王生与太原王氏也有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之后,心中过的想法估计会变化许多。
“世家带头的有哪些人?”
“杨珍,王戎。”
司马略倒也不客气,直接把王戎杨珍的名字给点了出来。
王戎...
琅琊王氏的人,司马遹当然是不会动的。
莫说王戎是在宫内狂奔,便是在宫内公然嘘嘘,他也只能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现在,他是太需要琅琊王氏的支持了。
至于杨珍...
司马遹的眼睛闪了闪。
他是准备处罚杨珍的,但是想了一下,现在弘农杨氏都是这般处境了,天下世家同情,他现在要是处罚杨珍,定然是会引起群臣激愤。
况且,现在广元侯都已经被世家逼到堵门的地步了,若是他再对杨珍下手,这广元侯的处境,恐怕更加艰难罢。
司马遹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再问道:“那现在广元侯可出了宫?莫不是被这些人堵住了?”
世家下手,不知轻重,加上人这么多,他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惩罚如此多的人,况且这些人身后都是站着一个大世家的。
同时得罪几十个世家...
这样的事情,便是他是皇帝,也不敢做。
若是王生在此时被杀了...
那他还真的做不了什么。
但是...
这个时候,广元侯可还不能死!
“广元侯他..”
司马略想了一下,却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广元侯如何了?”
司马遹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难道?
不!
司马遹刚要仰天长叹,哀叹天妒英才,不想司马略接下来的话,让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广元侯进了北宫。”
北宫?
司马遹现在脸上一青一紫。
这一大半都是被司马略气的。
他刚刚酝酿的感情,被司马略这就一句话直接搅了,心中更是郁闷。
“陛下莫要气愤,广元侯也是实属无奈。”
你以为我是在气那广元侯吗?
我是在气你啊!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司马遹在心中安慰自己道:帝王,当要海纳百川,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
“启禀殿下,广元侯去了淑仪宫。”
“什么?”
司马遹原本是要自己淡定的,但是这小内监过来禀告的话,却是真的气到他了。
这下子,司马遹便不是气司马略了,而是在气王生。
“他不知道他手上虽然有进出皇宫的令牌,但也不能这般猖獗,连北宫也随意出入,那北宫中的妃子,究竟是朕的妃子,还是他广元侯的妃子?”
司马遹这句话说的就有些重了。
那个前来禀告的小内监跪伏在地上,不断颤抖着,却是不敢说一句话。
司马略眼睛闪了闪。
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是最好的。
不过司马略想了一下,还是把这个念头丢掉了。
这广元侯对于陛下来说,用处还是太大了。
便是广元侯惹了再大的活,陛下都不会舍得处置他的。
与其惹得广元侯与陛下不快,不如给广元侯一些善意,也让皇帝知道,他茂王并非是嫉妒之人。
可谓是一举两得。
“陛下,恐怕是广元侯觉得委屈,这才去了淑仪宫,这淑仪宫..可是有广元公主的。”
别人不知道王生与广元侯的关系,司马略当然是知道的。
“哼!”
司马遹鼻孔朝天,语气狠厉,但是心中的怒气却是散的七七八八了。
广元侯帮他承担了世家的怒火,觉得委屈,也不算什么。
但是狠话已经放下来,这要是轻轻放下,可不行。
“不是说广元侯喜欢兵书吗?便罚他抄写《孙子兵法》十遍,明日交到朕手上。”
“那,可要广元侯出宫?”
“不必了。”皇帝再冷哼一声。
“便让他在淑仪宫抄写罢。”
果然。
司马略眼神闪烁。
陛下话说得狠,到底还是宠幸这个广元侯的。
这算是什么惩罚,一介外臣,却能逗留北宫,与公主相处。
这更像是昭告天下人。
广元侯,我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