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做不到杜锡的那般进谏。
他是点到即止的。
缓缓退出太极殿,看着外面的风景,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光景了。
离夕阳西下,也不过一两刻钟的时间。
落日映残雪。
皇宇伴暮鸦。
残阳如血,将王生的影子拉的很长,转身看了巍峨的太极殿一眼,王生便再不做停留了。
处置与不处置,皇帝选了其中最差劲的处理方法。
若是要处置,便要往死里的处置,最好把他们的命都留下来。
当然...
这样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不处理。
现如今皇帝雨露均沾,受了罚的人不得留在洛阳,心中自然是怨气满满的。
他们怨恨皇帝。
不敢在嘴上说出来,但是他们可以投靠齐王。
恐怕齐王做梦也没想到,这洛阳许多俊彦,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投入他的怀抱。
皇帝还是太年轻了。
或者说...
还有其他的意思。
将自己的心思先放下去,王生出了宫,乘坐上金谷园的车辇,便直接到金谷园了。
此时。
洛阳齐王府。
书房中。
有一个白貂皮青年握笔挥毫。
没有多久,在他面前,一张原本洁白的纸张,顿时有了颜色。
他在纸上写的只有一个字。
“斩!”
每个藩王,在洛阳都是有自己的府邸的。
占地或大或小。
齐王府,显然是所有藩王府邸中最大的。
当然,在齐王在洛阳久住之后,赵王府的规模可能比齐王府要大上一些。
齐王府。
布置与上一任齐王司马攸在世之时的样子差不多,基本上没有多少变化。
书房,阁楼,小池,竹林...
不小的齐王府,尽显优雅格调。
书房之中的年轻人,当然是齐王长子淮陵侯司马超了。
当然...
司马超是暗中回洛的。
作为齐王后裔,得先帝恩宠,不必留家眷在洛。
这一点,与其他藩王是不一样的。
但在这个紧要的时间点,淮陵侯出现在齐王府,就有些恰逢其时了。
“好字好字。”
司马超把字写完,便有一雄浑男声在书房中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壮硕男子。
这男人年纪恐怕有了四十,两鬓都有些许花白,身穿锦衣,但扑面而来的,是军中铁血之气。
“何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廷尉何勖。
何勖,扬州庐江郡潜人。魏光禄大夫何祯之子。
如今在朝廷中任廷尉,平素便与齐王交好,在这个时候,齐王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便毫不犹豫的接过来了。
“世子一笔而下,吾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
“小子拙劣之作,如何当得何叔如此夸赞。”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商业互吹之后,两人的心情都变得不错起来了。
“听说陛下将谢台与杨珍抓了,不知道要如何处置。”
“世子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恐怕这件事,整个洛阳的人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了。”
杨珍谢台被抓,确实不是机密之事,但是司马超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知道这个消息,证明齐王在洛阳的眼睛还是很多的。
“陛下要如何做,我也不知道,得看后面的消息,不过在我看来,陛下应该是不会对谢台下手的,再如何,他也是太后的人。”
司马超轻轻点头。
“此事先不论,不知道何叔有何方面能够联系到广元侯?”
“联系广元侯?”
何勖脸色一变,问道:“世子这是要作何?”
司马超脸上一笑,道:“听闻广元侯是最受陛下信任的人,是故想见一见。”
“世子是想要收买广元侯?”
“有这个意思。”
“世子还是将这个念头打消了罢。”
“此话怎讲?”
“广元侯如此在朝中权势不小,又深得陛下信任,如何会跟随明公,世子去见,反而是打草惊蛇了。”
“是人都有需求,都有弱点。”
何勖轻轻摇头。
“据我所知,广元侯虽近女色,但不好女色,曾有许多人赠送美人,但都被广元侯拒之门外了,至于财宝,广元侯坐拥金谷园,世子何有动他心的财富?”
“权势如何?”
司马超还不放弃。
“如今陛下与他的信任,便是他最大的权势,若是换做明公,他最大的权势,便至于此了。”
“封王呢?”
“封王?”
何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非是司马家的人,如何能封王?”
“看来,这广元侯是没有指望了。”
司马超轻轻叹气,似乎有些可惜。
“不过...”
在这个时候,何勖眼睛却是闪起来了。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
.....
时光飞逝,春秋易逝。
二十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二十日里面,发生的事情倒是不少。
首先,便是不少人被皇帝逐出洛阳,其中不乏名士。
譬如左思潘岳,皆在此列。
之后,皇帝见调不来齐王,也将放在殡宫中的司马衷下葬了。
当然,这不是所有的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洛阳外的营帐突然多了起来,世家私军,开始汇集了。
王生此时端坐在书房之内。
二十多日里面,王生什么事情都没做,就是低调。
期间太原王氏也找过他,所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西征将校名额。
王生倒是给了太原王氏四个名额。
太原王氏,这股力量还是要利用的。
今日。
王生左眼皮时常挑动,他想着,应该是有好事情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
真的是有好事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