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地方还在施工,半拉不拉的铺着绿色施工网,有的屋顶还没盖起来,几个工人坐在地上一起吃饭。
不少屋子从两侧扯了根细绳,上头搭着衣服和毛巾。
“都这么多年了,还只修成这样呢,”崇正雅感叹道,“还是钱没到位啊。”
楼层不高的好处就是能完完全全的看见巨幕般大小的夜空。
还能听见隐约的蝉鸣。
褚漾四处望了望:“师兄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崇正雅耸肩,“放着国内的一线城市不好好待非要过来找罪受,难怪mfa的离婚率这么高。”
褚漾总觉得崇正雅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索性不搭他的腔,随便他说。
没人理崇正雅,他抱怨了两句也就不说了。
两个人走在街上,不少在屋外乘凉的当地人都好奇的盯着他们看。
这里接近边境,大片大片都是地势不高的空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哨声。
天已经很黑了,路越来越难认。
崇正雅在一处围着施工条的建筑旁停下。
“就这儿,进去吧。”
现在这么晚了,旁边所有的施工工作都已经暂时停下,唯独这栋房子还在施工。
二楼的工人们还在砌墙,褚漾忽然被喊了一声,崇正雅让她让开些。
她着急忙慌的往旁边退了几步,两个工人提着钢筋板子直接跨过了施工条。
“这么晚了还加班?”
崇正雅跟她解释:“你给几倍的工资,别说加班,通宵都行,这就是为什么我说钱不到位,所以河岸这边的建筑施工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鬼样子。”
褚漾有些不确定:“师兄真在这里面?”
崇正雅瞥她:“你要不信就别进去。”
她摸摸鼻子,踩着地上的碎砖进去了。
崇正雅低头看了眼时间,发现手机上的日期自动调整了。
日期整整退回去了一天。
地理废的崇正雅这才想到,北京时间比这儿快了十几个小时,他好像提前带褚漾过来了。
“来早了,”崇正雅啧了两声,随即又很快安慰自己,“应该没事儿的。”
他收起手机,打算去附近找找有没有零售店,想着买点东西先填填肚子。
这边已经进来的褚漾捂着嘴隔绝灰尘,但鼻子还是痒痒的。
里头黑黢黢的,褚漾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踩着满地的砖块和钢筋条艰难的探寻着方向。
终于走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梯也还没涂漆,坑坑洼洼的不好走,褚漾庆幸自己还好穿的是平底鞋,不怕踩到洞废了鞋子。
她小心翼翼的上了楼。
陌生的语言传进她的耳中。
西班牙语。
褚漾很快就想到了这种语种,她没学过,因此一句话都听不懂。
应该是那些工人在交谈。
“conmuchotrabajo。”
一个清隽好听的声音在楼上响起。
褚漾的大脑突然间就被抽空了。
她鼻尖一酸,脚步停在楼梯间,连抬腿都变得有些吃力。
那瞬间,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又好像是狂喜,又好像是愤懑,但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是委屈心酸。
他的嗓音就是在这寂静晦暗的夜里听着都是低沉温和的。
还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褚漾只记得那天他陪她去爸妈家,他说了很多平常不会说的话,完全没有给她任何暗示。
以至于她再回到家中,看着那空荡荡的家不知所措,他带走了很多贴身的东西,唯独留下了那串宾利的车钥匙。
徐南烨那天说,让她开车。
“你总要习惯一个人开车的。”
他早打算自己一个人走,把她扔在家里,如果不是她找了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听见他的声音。
褚漾颤着下巴,忽然就哭了出来。
鬼知道她憋了多久了。
她真的太想他了。
褚漾没控制住声音,微弱的啜泣声也传到了二楼那些人的耳中。
有几个胆子比较小的工人被吓到了,厉声用她听不懂的西班牙语大声质问着。
估计是把她当成什么冤魂了。
褚漾自己也被这些工人大声的质问吓了一跳,她满脸都是泪水,又不想让人看见现在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只能转身往楼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