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真心情起伏,边上三人何等修为,同时朝她看了一眼,各自唏嘘后,也没顾忌什么。
重波道,“与佛门嘛,陛下说了,咱们只要击败温布刹夺回魔界,天界这里便交了给佛门。
须知佛界贫瘠,远古时代便对丰饶的天界觊觎再三。
今番得偿所愿,漫说和咱们联手,就是和地狱的魔鬼,多半也能和睦共处。”
“把天界让给佛门,还把苏凡真交给巫族?”
听完重波所说,高洋惊诧莫名。
在人域,为了小雪狐十七娘,释然甘愿付出一切代价。而今,却弃如敝履,把她当做祭品用以交换巫族助力。
转世归来的千夜为了踏足苍生之径,太也歹毒,也很渣!
眼神同情地瞥向苏凡真。
适巧,这时苏凡真也美眸流转的侧首看来。
两人对视。
却见苏凡真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俱是伤痕。
凌乱而恐怖,何尝看得出往日半分娇艳。
“这……这是谁干的?”高洋自己也算杀伐果断,但在杀漂亮女敌人时,从无故意毁容之举。至多一拳打得粉身碎骨,当场嗝屁。
譬如梵罗族的梵音柔,就是被他震为齑粉。可也干净利落,殊无煎熬。
这要对苏凡真恨到什么地步,明知她已成巫族祭品,必死无疑。
还特意提前狠心折磨。
问完之后,旋即忆起,一夕说过,是蝎王亲自出手,折磨摧残了苏凡真。
心下微叹。
走到苏凡真身前,“十七娘,你想逃走吗?如果想,我这便带你走。”
“十七娘?感觉好久远的名字了……”
苏凡真苦笑自语,继而摇摇头。
“高洋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十七娘这个称呼。”
高洋道,“我可不知什么苏凡真,我只知道你是十七娘,南疆青丘的小雪狐。”
苏凡真轻笑。
原本应该很美,然而无数伤痕,让这份笑容变得分外狰狞。
“谢谢高洋大哥。不过我不想走。”
“为什么?”
“因为我在找释然哥哥……”
“可……”
高洋想说,现在的释然是千夜皇。若无他默许,蝎王又怎敢对苏凡真动手。
想了想终究没说出来。
苏凡真道,“我知道,我的释然哥哥还在,只是被人藏了起来……我一定要找他出来……”
见她一副此心不移的坚定,高洋喟叹。
回头对一夕、重波道,“两位前辈,还望多多照顾十七娘……”
一夕点点头,知他要走,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高洋道,“我打算去魔营皇帐,亲自问一下释然,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小雪狐?”
一夕口张,想说,别人家的事与你何干?可见高洋尽管神色淡然,然而双目赤红,显然对苏凡真的遭遇,颇为心恻,更而盛怒不已。
“哪里太危险了,你还是把陛下约出去。”
高洋颔首,“晚辈会见机行事,若事不可行,我也不会强来。”
“相信你不是孟浪之辈。你去吧……”
“晚辈告辞。”
“本王也走了……”重波跟着离开。
帐内顿时只剩苏凡真和一夕。
两人对望片刻。
一夕道,“当年你年纪比我大,可你终究是转世之身,我便叫你一声妹妹了。”
苏凡真颔首,“多谢姐姐救我……”
“谈不上救,就是心有不忍。只是出现得晚些,害你容貌被毁。”
蝎王尾刺非同寻常兵器,而是骨血相连的魔器,被其击中,若无大机缘,很难愈合。
尤其苏凡真如此多的伤痕,即便不死,原本的娇好容颜,基本彻底毁了。
想到苏凡真往日的绝世倾城,我见犹怜,纵是一夕也觉可惜之至。
苏凡真道,“没了就没了吧,释然哥哥欢喜的可不是我的容颜……”
听她钟情不改,一夕忍不住吐槽,“还释然哥哥呢?你可真是痴情。告诉你,雄性生物没一个好东西……”
“我的释然哥哥不同……”
“有何不同,是把你当祭品,还是……”话未说完,一夕忽觉不妥。怎能专挑人家心伤之处。
反而苏凡真面无动容,喃喃地道,“释然哥哥不过受了迷惑。我从没怪过他,也没丝毫怨尤……”
一夕无语。
这是痴心呢?还是傻子啊?均说狐族最擅勾引,可眼前一幕,明明是她被蛊惑得失了理智。
……
从一夕营帐出来,高洋复而化作原本的森罗族模样。
这次因为心中怒懑,脸上神色愈显凝重。
一路上,都没人敢和他打招呼。
很顺利地到了魔营皇帐附近。
悄悄打量。
发现入内营者,即便是森罗族,也需对应口令,还要递上令牌查验。
甚是严紧。
不过这些手续可难不倒高洋。转眼被他寻了一个空隙,变作一只爬虫,暗暗附在一位欲待入营的森罗族身上。
进入内营。
又伺机恢复人身。
溜达一圈,找准皇帐,正要潜伏过去。
耳畔忽而传来一阵惨叫。紧接着,便是呵斥声,“你们都是叛徒,知道吗?以前仗着那人族小子,爬在咱们森罗族头上,好了,现在陛下回来了,看你们还怎么作威作福?来呀,给我打……”
惨叫声很熟悉。
高洋不由改道。
循声而去。
很快到了一间疑似牢房的门外。这座牢房与当日囚禁金腾亿大差不离。
不过门开着。
摆明了,折磨里面的犯人,是喜闻乐见之事,绝无人会出来阻扰。
甚至牢房外,颇多森罗族指指点点,脸上露着畅快已极之色。
高洋此刻已听出牢房内的犯人多半是金魃、阿赫奴等人。
暗想,自己撤离魔宗之时,不及与他们知会,而且这些人修为低弱,即便要逃,也逃不得多远。
想必最终,仍然落在森罗族手里。释然忙于大事,自不会管这些小喽啰的生死。
此行本拟找释然问上一问,是否还眷恋当日的小雪狐。然而中途遇见金魃等人,却不好视而不顾。
思索半晌。
再度化作一只飞虫,徐徐飞了进去。
牢房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