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铁来说,周末的两天时间过得很快,因为爸爸周六还要上班,所以周六的时候张铁就在家里和妈妈一起做了一天的米酿,家里的小铺子每周大概都能卖出五六罐左右的米酿,这点收入不算多,但对一直精打细算过生活的张家来说,也不无小补。
米酿是华族的传统美食,做法也不复杂,其原料主要是大米,加工过程也简单,先把大米洗干净,放到锅里煮到七分熟左右,把米捞起来,晾干,然后放到蒸笼里蒸熟,再晾干,然后把其严严实实的罐装到陶罐里,在罐装的过程中拌上糖和蜂蜜,最后再洒上料水,也就是酵母液,密封起来后让其自然酵,一个月以后,就能开罐食用。做好的米酿口感上即保留了大米的香甜软糯,营养丰富,带着让人舒适的甜味,既能充饥,又有一股十分利口但却绝不让人吃醉的酒味,清凉解暑,滋润脾胃,极其好吃,张铁和他哥哥从小就是吃着妈妈酿的米酿长大的。
米酿的制造过程虽然简单,但其中的每一个步骤的分寸和火候,都十分的讲究,张家的米酿在附近街区与老顾客中的那一点口碑和知名度,可是这十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周六忙活一天的成果,最后就是做好了七缸米酿,做好这些米酿,把米酿搬到铺子后面的库房存起来,张铁又骑着家里改装过的拉货的小三轮车出门跑了两趟,一趟是去米店买米,家里米缸里的米每次在做完米酿后都差不多要有见底的趋势,也因此每个周末张铁都要到米店跑一趟,在买完米后,又顺带买了两斤糖。这次买米的时候,张铁现米铺里的米涨了一点价,上个星期25公斤一袋的普通大米要价是4个银币又45个铜子,今天去了米店,却现25公斤一袋的普通大米已经悄然涨价到每袋4个银币又58个铜子,一周内,价格涨了将近3%。
张铁被吓了一跳,咱小老百姓的,对这些生活物资的价格变动极其敏感,张铁记得这黑炎城的米价从他上中学以来这三年基本就没变过,上周来的时候也是每袋4个银币又45个铜子,这才一周时间内,怎么会涨怎么多?
“哎呀,张铁啊,我们也没办法啊,前天进货的时候这米价就涨了,我们也只能跟着涨,总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啊!”米店老板也是熟人,说到米价,就开始向张铁吐起苦水来,“咱们黑炎城的米7o%是靠从外面拉来的,黑炎城城外的几个农庄和种植区根本保证不了这座城市的食物供应,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些东西的价格都是由上面的大商团说了算的,不光这米,还有面,这两天也涨价了,不信你到别处去看看。都是这价,还有的卖得更贵……”
米店老板是多年的熟客了,张铁倒也不会傻到真的到别处去看看,黑炎城的这粮价各处基本是持平的,同一袋米,在黑炎城的各个米店价格悬殊最多一到三个铜子,价格悬殊过五个铜子以上的,基本就卖不出去了,打了许多年的交道了,这米店也是勤劳精明的华族老板在经营,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按照4个银币又58个铜子,也就是458铜的价格,张铁买了三袋,也就是七十五公斤大米放到了自己的小三轮车上,这个三轮车是用二手的自行车加了一个兜和一个轮子改装出来的,样子难看不说,载重也有限,三袋米再加张铁这么一个人,差不多已经是它的极限了。搬米的时候,张铁仔细检查了一下米口袋上的针眼和线头,看到没有戳漏和重新缝过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有些心黑的米店老板和粮商,要搞缺斤少两的手段或者以次充好,或者更恶劣的往米里添沙子的时候,都要把米口袋上的针线重新拆掉再缝起来,所以只要细心的话,检查一下米口袋上的针眼和线头就能现一袋米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就是张铁这些年买米买下来的经验。
买了米,又在米店旁边不远的一个土杂店里买了两斤糖,张铁才骑着三轮车回家,不出所料的是,在米价涨了3%以后,这糖价也跟着涨了起来,不过糖价涨得更多,上周每公斤91铜子的粗糖价,这次去直接涨到了1一个银币一公斤,看了看周边几个店也是如此,张铁就买了两斤糖,装在布袋里,挂在车把手处。骑着那辆难看的改装二手三轮车,摇摇晃晃的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把米价和糖价涨价的事情跟老妈一说,再把剩下的买货钱一个铜子儿不少的拿给老妈,看着老妈把那些钱拿过去,最后想了想,又从自己手上数了十个铜子给张铁做零花。
拿到十个铜子的张铁笑颜如花的对老妈说了一声,“谢谢老妈!”,今天老妈可是大方多了,往常最多只有五个铜子说。
老妈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这米和糖的价格都涨了,咱们家的米酿价格只怕也只能跟着涨了,这利润本来就薄,不涨价这生意就没法做下去了,要涨价,可能就要丢失一些老顾客了!唉……”
看着皱着眉的老妈,张铁心情激荡之下,一句话就脱口而出,“妈妈,放心吧,我以后一定让你和爸爸过上好日子,我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妈妈知道,我们家小果果已经大人了哦,当然和以前不同了!”老妈笑了起来,伸手摸着张铁的脑袋。
听着老妈语气中那带着“大人”两个字背后的另外一层意思,张铁一时间又羞窘起来,“妈,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是说我……”
“好了,好了,妈妈知道我们家果果已经长大了,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说这些了,你赶紧把这米汤送到特蕾莎嬷嬷那里去吧,送太晚了今天就赶不上了!”
张铁的话被老妈打断,下面的话就没说出出来,张铁重新闷着头,把今天家里剩下的几缸米汤重新搬上了那辆丑陋的脚踏三轮车,张铁有些郁闷的重新骑着车朝另外一个地方赶去,想想刚才冲动之下,他差点脱口把他有黑铁之堡这个奇怪东东的事给说出来,心里就稍微有一点怪自己还是太冲动,这个秘密现在让家人知道的话,除了让爸爸妈妈担心,并带来许多不可预知的风险之外,张铁实在想不出还能给这个家庭带来什么好处。骑在车上,张铁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就彻底让这个秘密烂在自己心底,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就直接让家人享受黑铁之堡带来的好处就行了,没必要让他们为这个替自己担心。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个家来说,黑铁之堡的秘密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黑炎城是一座新兴的工业城市,没有多少的历史底蕴,新兴城市的好处之一,就是黑炎城在规划之初,充分考虑到了城市交通的便利性,许多道路都十分的宽敞,特别是在一些主干道路上,人行道,非机动车道,还有机动车道都分得清清楚楚,张铁骑在那辆改装的二手三轮车上,打着铃铛,飞快的在黑炎城中的非机动车道路上穿梭着,一边羡慕的看着那些不时从身边的机动车道上行驶而过的汽车,一边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弄上一辆汽车,带着家人,或一个像黛娜老师那样的漂亮女人在城里兜风。
大灾变之前,蒸汽机已经是人类淘汰了将近几百年的技术,听说那个时候的人类已经明了各种先进的机械设备和技术,而把蒸汽机丢在入了历史的垃圾堆中,再也无人问津。在那些先进技术中,有些技术对张铁来说就好像是神话一样——比如说能在空中飞行的各种机器,几百年不需要添加燃料仍然能开动的船舶,把人送到星辰之上的手段,远隔百万里仍然能够轻松通话而且看到对方的设备,还有那种种下一棵蘑菇就可以轻松把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彻底抹去的魔鬼般的武器,诸如此类,学校老师在讲到这些的时候充满了感叹,张铁则听了满眼冒星星,大灾变之前的人类社会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而在大灾变之后,人类失去了这辉煌的一切,无奈之下,人类又把蒸汽机从历史的垃圾堆里刨了出来,从最简单的冷凝式蒸汽真空抽水泵到最复杂的高压蒸汽轮机,这各种各样被从历史堆中刨出来的曾经老掉牙的过时玩意儿又开始焕出青春,并支撑着人类再次在这个已经与以往任何时代都不同的时代中站立并开始奔跑起来,就像那些安装着小型精品往复式两级蒸汽动机,并在城市里飞驰的小汽车一样。
在黑炎城,普通人的交通工具是双脚和城市公共交通,有的工薪阶层也许会买上一辆自行车,比如张铁家里为了送货买东西方便就改装了这么一辆造型怪异的二手三轮车。但真正的富人,那些有钱人的交通工具,只会是汽车,动辄上千金币一辆的汽车,对那些人来说,已经不是单纯的交通工具,而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在整个黑炎城,这么多年过去了,私人汽车的数量始终不到1ooo辆,能坐在里面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至少在张铁他们学校,张铁没现有哪个学生家里或老师家里能买得起这么一辆车。即使对科林上尉来说,作为黑炎城最可怕的独眼龙,即使他的薪水与普通人相比已经不低,但他想要买一辆汽车,仅仅靠他的那点薪水的话,有可能要不吃不喝5o年才有可能。
从小到大,张铁在学校里学到的一切关于机械和工具的粗浅的知识几乎都与各种各样的蒸汽机有关,作为一个对这个世界天生就有着征服欲望的男人,15岁的张铁曾经对未来最大的奢想有两个,一个是黛娜老师,另一个就是一辆漂亮的私人汽车,这两个奢想结合在一起就诞生了张铁所梦想的那种天堂一样的生活——每天开着车,拉着黛娜老师,然后找个风景秀丽无人打扰的地方,与黛娜老师交流下与蒸汽机相关的人体活塞运动过程,顺带检验一下汽车轮胎和座椅的抗震性能。
沉浸在那无人知晓的“野望”中的少年,卖力的踏着三轮车在城市里飞奔,三十分钟后,终于赶在了晚上六点以前,把车上的东西拉到了特蕾莎嬷嬷的容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