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小妮无忧无虑的样子,张逸夫不禁问道:“我记得节前你还挺忧心忡忡的,现在怎么没事了?”
“晓菲姐都出手了,我还着什么急啊?”宋小妮无邪笑道。
“她?倒腾个皮货可以,做这行可还差得远。”张逸夫必然是不能肯定这种忘忧主义的,宋小妮也许正是一个缩影,映射出了现在厂里职工的思想现状。可遗憾的是张逸夫很不方便亲自上马抽鞭子。在冀北他可以穷尽一切方式鞭策他人,但在二修厂必定是不行的。
“倒腾皮货也是本事吧?那会儿她一个月来的钱,可比咱们爸妈加起来还多!”宋小妮窃笑道,“你说她坏话,不怕我告状啊?”
“多大了,还老这套。”张逸夫摇了摇头,正色道,“现在聊的是认真的事情,真的不是松懈的时候,尤其是你,跟晓菲关系比较近,私下是私下,当众是当众,当着其他职工的面儿,更不能这么嘻嘻哈哈,她还怎么管人。”
“知道啦知道啦。”宋小妮吐了吐舌头道,“今后注意。”
张逸夫依然很无奈,蜜罐子里长大的丫头,依然是一个孩子。二修厂没有业绩也没有压力,在宋远山的庇护下,厂里必然也像公主一样供着她,这让她有限的工作生涯几乎没有任何收获,甚至没有意识到,将来向晓菲入主二修厂后,大家的关系不可能再那么单纯。
当然,单纯没什么不好。但如果是单方面的单纯,明明有利益关系,却故作单纯,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将来的事情,向晓菲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搭上赵红旗都不够,厂子里有才能的人必须脱颖而出担当重任,张逸夫很希望宋小妮是其中一个,这才想深谈一下,却不料她完全没想这回事儿。只当是玩伴唠嗑。
强扭的瓜不甜。张逸夫便也没了这重意思,踏踏实实唠嗑。
三天后,张逸夫与文天明折返冀北,走之前不忘检验了一下赵红旗的背诵成果。结果自然不那么完美。让一个小学文化的人把专业性那么强的鬼东西都背下来实在太强人所难了。不过让张逸夫稍显心安的是。赵红旗这次也算拼命了,虽然没尽善尽美,却几乎都能说上一两句。这也便达到了让他背诵的目的。
最后,张逸夫不忘吩咐赵红旗继续死记硬背,下次见面再检查。
赵红旗也终于完全理解了张逸夫的苦心,作为一名项目经理,把这些都背熟了,将来走遍天下,至少有了吹牛的资本。
这几天,一向比较白净的文天明已经生出了不少胡须,可见他最近几天也同样没有闲暇,张逸夫将那些本该自己完成的文案工作通通交予了他。对于自己来说,很多东西有个半天一日便可完成,但对文天明而言却要冥思苦想良久,然而人也就是在这个冥思苦想过程中锻炼出来的,肯让你干活,肯给你挑错,肯指正你,正是领导对你最高级别的重视与栽培。
更何况通过现在的成果来看,张逸夫绝非那种过河拆桥的领导。
谈到了过河拆桥,张逸夫又不由得想到了李伟峰。
李伟峰对他来说始终是一块心病。
想象当年那结伴四人,自己即将高升自不必说,牛小壮也混了个劳模,就连文天明这种毫无背景的都得意地跟着自己去局里混了,唯有李伟峰,还在那里苦苦挣扎。
凡事皆有因果,张逸夫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当时自己脾气太大了,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更合适。
怀着这些个疑问与一种自我救赎的心情,回到冀北的第一天下午,张逸夫便将李伟峰召来了办公室。
这种当口儿,李伟峰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进了门便点头哈腰道:“张科长,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