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全局上下,唯一还算踏实的怕就是文天明了,即便在这种时候,依然在全神贯注地梳理次日的会议材料。↖这种没有花花肠子,老实干活儿的人,也许一时片刻无法得利,但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总有一天会得到应得的那部分。
扛过异常的烦躁,张逸夫在第二天午后,终于迎来了北方电院的队伍。本来应该是牛大猛出面迎接的,但局里临时派他出差参会,贾天芸又是万年迟到的主儿,只能由张逸夫出面了。
此番洽谈,电院方面非常重视,派出了一位副院长带队,而后是动力系的书记,再有就是几位杂人,张逸夫的嘱咐倒也没白费,常思平并未亲自来,搞学术的搞学术,搞业务的搞业务,大家分开,挺好!
对面副院长带队前来,张逸夫率两位手下出院相迎,两边领头的人相互一见,都是愣了。
“张逸夫?”
“陈教授……”
这位半头白的来者,正是张逸夫毕业前电力系的主任陈延睿教授,想不到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主管业务的副院长,而陈延睿无疑比张逸夫更惊讶,这位当年玩世不恭永远压着及格线的学生已然成为了电管局的主事人。
“这事你管的?”陈延睿瞪着眼睛惊讶道。
“我还差得远,我们贾天芸处长主管。”张逸夫一面跟陈院长握手,一面笑道,“想不到陈院长亲自来了,好像立刻回到了大学时期。”
陈延睿也缓了缓,会心一笑:“上大学的时候你也没见过我几次,光逃课了。”
“哈哈。”张逸夫大笑一番。引着一行人进了办公楼。
有些事就是那么有趣,上学的时候你敬畏师长,感觉他们简直就是天王老子,而一旦踏入社会几年,大家再见面,现都是平常人而已。谁也没什么可怕的。
9o年代初,正是高校教师、教授们步出象牙塔的时候,这些在学术上屈一指的家伙们,自然能看得到外面世界的商机,有些干脆直接放弃了教职员工的身份,经起商来,这也就是最早的一批技术型企业家。但大多数人还是放不下体制内的待遇,选择了一种这种的方式来展自己,利用教育行业的背景。游走在规则的边缘,也算是良性的。而再往后,搞学术同时搞企业,搞商业,搞人脉,学术圈的氛围就不怎么纯正了。
不过张逸夫清楚,陈延睿并非那类人,他已接近退休年龄。赚多少钱爬多高位对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他只是闲不下来。只是想做些事罢了。
一行人在小会议室落座后,陈延睿看着现在颇为体面精干的张逸夫,不由得感叹道:“当时刘处长看好你,我还真不信,觉得小聪明最多搞些小打小闹。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是真的过时了。”
他说着望向其他校方人员:“你们看。他们那届毕业以来,那些学生会长,优等生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倒是张逸夫,拿了全国冠军。搞了达标电厂,现在都统领起大事来了!”
陈延睿的语气颇为真诚,并非恭维,是真的感叹。
其余校方人员也附和连连,说些张逸夫为校争光一类的话。他们本都是冲着贾天芸的名号来的,莫想到撞上了个校友。
一番闲聊过后,随着高跟鞋声音的响起,主角终于到场,即便迟到,依然不输气场。
“大家久等了。”贾天芸盈盈入场,坐到张逸夫旁边放下手包,望向了对面年龄最大的一位,“您一定是陈院长了?”
“我是陈延睿,初次见面,贾处长。”陈延睿也立刻回复严肃的面容,即便心里有些不悦,也没表现出来。
贾天芸显然不怎么在乎来着是谁,就此冲四周道:“咱们入正题吧。”
一般大家初次见面,都会先聊一两句拉近一下距离,慢慢再谈正事,贾天芸却从来不玩这套,可谓是惜秒如金。
张逸夫赶紧使了个眼色,校方一位文员当即起身,为每人分起省煤器的材料。
正此时,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男人探进头来,露出了“憨厚”的面容。
“已经开始了?我是不是来晚了。”袁铁志舔着厚脸走进会议室道。
贾天芸不解地望向这位来者。
袁铁志笑着回身关上门,开始自我解释:“逸夫中午跟我说,咱们这儿有个省煤器项目的会,让我过来一起讨论讨论,没来晚吧?”
我日你个姥姥!
张逸夫简直想骂人,谁他娘的跟你提过这事儿了?
老子是想着你的,本来要叫你,贾姥姥懒得叫罢了,你怎么还是来了?
果然!贾天芸听到这话,立刻眉头一皱,瞥了眼张逸夫。
短暂的思索过后,她只摇了摇头,冲袁铁志随口道:“那坐吧,我们也才刚开始。”
“好好。”袁铁志就这么“憨笑”着往贾天芸旁边一坐,煞有介事地要了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