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这时才将目光移了开去,但正德皇帝的样子已经开得清楚。身为一国君王,这不怒而威的威势自不必提的,便是笑着说话,也让人兴不起任何冒犯的念头,不过这个皇帝病地好像不轻,若不静心修养,看来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嘴里却道了一声。“谢陛下。”径自坐在了已经准备好了椅子上。
正德皇帝微笑着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少年的名字他已经听到过多次了,从庆阳府兵变开始。巩义县剿匪,还有那个武学,甚至还有条陈呈上来过,不过到了此时才真个见到真人,却也真不叫人失望。
不光是正德在这里暗自打量于他,便是这满座的官员也都将目光聚集到了赵石的身上,头一个便是感叹此人的年轻,有人已经在暗自嘀咕,莫不是又要出上一位折大将军?当年折木清便是十六岁从军,翌年便夺得了武状元,圣上驾前赐酒,便是当年伐夏之役,所有出征大军都是伤亡惨重,折木清却能且战且走,将麾下数千军士带回了大秦,之后大秦名将凋零,折木清力挽狂澜,在延州以孤军之势力抗趁胜追击的西夏大军,被围三月有余,力保延州不失,便是这满脸的伤疤,一多半也都是当年那一战所留下来地……
这个赵石年纪也小的出奇,背后虽没有家族支撑,但却也有景王扶持,现在面见君上,虽是有些小小的失礼之处,但表现的也还算从容不迫,再加上看皇上的意思,对这人也是喜欢地紧,如此的际遇,再过上数年,难保不成另一个折大将军。
这些人都是官场上沉沉浮浮一辈子的人物儿,都是一点就透的七巧心思,转念间便已经有人已经开始想着这个少年是不是能在此得了圣眷,若是对了皇上地心思,不难想到,以后这人的前程将不可限量的了,那么拉拢这样的一个朝廷新贵将用什么样的手段,更有人已经想到自家的孙女好像和这少年也差不多大,正是合适,想来这少年虽有景王信重,但朝中却没什么根基,应该不会不同意的,但自己却不能开口,应该找个什么样的人说和呢?
这些人在转着七拐八弯地心思,那边正德已经笑着开了口,“宠辱不惊,确实有大将风范,这回玄谨的眼光到是不错,折卿看如何?”
折木清难得笑了笑,眼睛定定看着赵石,“不错,不入军旅才是可惜了,陛下,武学初建,正需要他这样的人才,不若拨到老臣这边,也不为别的,老臣征战多年,颇有些心得在的,他这样年纪正是好学之时,跟在老臣身边,也能时常教导于他。日后不难为我大秦栋梁之才,陛下以为如何?”
旁边听见这话的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大将军这是要抢着当人的老师了,乖乖,不得了,能被大将军看中,时常跟在身边聆听教诲也便关门弟子的待遇了,文官也只觉得有了大将军作靠山。以后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但武官听了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若大将军在军中说一句我要收徒,没准西军中一多半人都得上赶着跪在他面前叫师傅,不说别地,只大将军这一语之赞,将来若是到了西军中,也必定纵横无碍地了,这才这位三朝元老。沙场宿将的价值所在。
折木清说这番话时眼睛却一瞬也没有离开赵石地,却见对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就连眼睛也没向这边看上一下,眼睛却是在台上众人的脸上一个个看过去,看得异常专注。最后才将目光挪回到正德皇帝的身上,连点欢喜的神色都欠奉,他这心里不由又是暗赞了一声,军中将校形形色色见的多了。但能有这般心境地却一个也无,为将者头一个便得要沉稳自若,处事不惊,不因片语之赞而欣喜,不因重挫而灰心,处变乱之地,能指挥若定,行止有序。这个少年当真是个好苗子,心中不免又是热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