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琢磨了一下,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人的意思,便索性不去多想,他今时今日地地位皆是冒险得来,但他本人实在不是一个会时常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的人,以前不过是时机凑巧,不进则退,也容不得他有什么瞻前顾后的想法,如今情势不同,手下有数千军卒听命,位至四品,上面又有皇帝信任,朝中又没了那位太子殿下,危险已经降到了最低,实没必要跟人虚与委蛇。
和这人结交看上去有些好处,但他却本能的觉得其中必不简单,想到这些,心中已定,随即淡淡道:“正值国丧,饮酒恐怕不妥。”
这样明显的拒绝南十八听了也不以为意,“听闻精善琴技的文小方文姑娘到了府上。十八略通琴道,可否引来一见?十八也是感激不尽的。”
赵石身子微微后靠,眼睛已经眯了起来,转头向张世杰和李博文看了过去,文小方?好像是上次去彩玉坊见过的那个女子吧?她怎么会在自己府里?再加上眼前这人夹杂不清,心中微恼,脸上已是一片漠然之色。
张世杰这时狠狠瞪了旁边地李博文一眼,见对方有些心虚地转头不理。更没有说话的意思,唯有开口道:“文姑娘自己找上府门要当个琴师,所以就将人留下了的。”
这到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外人比自己这个主人还要早知道府内的事情,赵石可觉得不怎么舒服,转头便是淡淡道:“正值国丧,宴乐恐怕也有不妥。”
相同的一句话,连说两遍。恐怕就算是个愚鲁之人,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冷淡了,旁边的众人都是有些紧张,毕竟这位来客乃是代表了当朝枢相,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儿。更何况此人是相府长史,得罪了这人恐怕就是得罪了枢相大人,各人心里都是捏了一把汗。
偏偏这位南先生面色不改,只是轻笑了一声。一双闪动着幽光地眸子中也无半分怒色,“本来这次是旁人地差事,十八却硬讨了来,一来呢,是要见识一下名满京师的巩义猛虎,也就是大人您地虎威,现在也算是领教了……到也不叫人失望。
这二来呢,却还是为大人而来。大人以十五岁之龄便身居四品,真是可喜可贺之事,不过,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大人看上去荣宠无两,正是前途无限之时,但以十八看来。大人却有累卵之危。本来想为大人谋划一番,渡此危厄。奈何大人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好,十八这就告辞,扰了大人的兴致,还望大人不要记在心上。”
厅中之人多数都是愕然,赤魔等人却已脸色涨红,手握刀柄,心中都是大骂,这个糟书生,挂把剑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若不是赵石稳当的坐在那里,这几人可不管眼前之人是个什么来路,立时便能饱以老拳的。
“哼,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过后便知,不过到时大人当有不纳良言之悔的。”
赵石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翻涌了一下,朝廷政争之瞬息万变他也算是见识过了的,不过景王与太子争位之前地事情,就说景王登基之后,太子被废,太子府那边听说当天就抄了一遍,这个他没怎么在意,不关他们羽林军什么事情,但之后太子亲信当即便被锁拿了十几人,当中还有一个参知政事,灭族的虽然没有一个,但被抄家的可有五个,都交给了他的羽林左卫,据说这还是当今圣上宽宏,没有牵连过众的缘故,不然人数上可不只这些人地,军士入府,大人叫小孩儿哭,那等仿若末世到来透着绝望的情形,饶是他铁石心肠,头一次见到也是感到有些震惊。
这些人头一天还都是门户显赫,高高在上,下一刻便都沦为阶下之囚任人宰割,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虽是觉得眼前这人危言过甚,心里不定打着什么主意,但随即便想,听听他说的是什么到也没什么坏处,其实在见过那等场景之后,心底里已然存了绝不让这事生在自己身上的念头。
他不是顽固不化之人,更没有抹不下脸面一说,想到这里便笑了起来,“长史大人不忙,之前不过是玩笑罢了,来人啊,酒菜都摆上来吧,那个……文小方文姑娘现在在哪儿?请她出来一见便是。”
听他这么一说,下面立时一阵忙乱,南十八本来已经欠起了身子,这时顺势便坐了回去,心中也是一笑,这位少年大人到不像是他脸上表现出来地那般决绝,这次确实不算白来,若这人是个不碰南墙不回头之辈,也没必要费什么心思,毕竟这人既不是镇边大将,又不算朝廷重臣,才干也才显露,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这样一个人是要看将来的,此时卖个人情出去,将来若真有那么一天,能让自己得尝心愿,今日的人情才算没有白送。
酒菜本来就已经是准备好了的,这时吩咐下去,立时便流水价的送了上来,国丧期间,确实禁止宴乐的,但大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在私宅之中宴请亲朋还是可以的,只要别和其他事情掺在一起给人参上一本,便也无事。
趁着这回功夫,赵石将在座的张世杰,李博文,李师雄等人都给南十八一一引见了一番。
酒菜摆置停当,随着赵石举杯邀饮,这次宴席便在不怎么自在地气氛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