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变生
张虎战战兢兢的看着脸色好像能阴出水来般的大寨主,脸上好像肿的和包子一样,一双本来满是精悍之色的眼睛也被挤的成了一条缝,身上衣衫破碎,还带着些血迹,配着这副形象,看上去好像一个刚被人蹂躏过了娘们儿般可怜。
他没敢说实话,这些年大虎寨实力渐大,以少有同道敢到大虎寨的地界生事,官军更是多少年没见影子了,再加上李铜头年纪渐长,当初动不动就拔刀斩人的火爆脾气好像也收敛了很多,很少再拿寨规来处置人了,但这回的事情可是有些犯他的忌讳,若不是身为大寨主义子的那位说有事他顶着,还有几个年轻不晓事的跟着起哄,他们这些老弟兄说什么也不能跟着往坑里跳的。
事情说来也是简单,关帝山南边虽数天王岭势力最大,但也不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天王岭北边不远的仙人岭上,就有一伙儿盗匪,在吕梁山里已经盘踞了数十年,那位人称花狐的林老狐狸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更是吕梁山绿林道上的老前辈,在吕梁山中很有些威望的。
这人说起来既然人称花狐,早年很有些好女色的名声,但人现在已经七老八十了,女色是有心无力了,但心机却是一等一的厉害,作的买卖比天王岭要大的多,听说和金狗官府还有些勾结,自从天王岭接上了鞑靼这条线儿以后,这位林大当家的也来掺和了一脚。
这年头,金朝虽然对马匹管制极严,但任你律法再严,也奈何不住下面吏滑如油不是?李铜头虽然对这位林大当家实在看不顺眼,但对方有门路,要的又不多。只占每年净利的两成,还派出人手参与,如此一来,到是省了天王岭这边很多事情,只不过大家各有销路,又互不统属,到也相安无事的了。
这次派人过去,不过是为了今年贩马作些准备。到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坏就坏在派出去的人不对,领头的是李铜头新收地义子李志,近几年来,李铜头年岁渐老,,对于寨子里的年轻人的关照也多了起来,这谁都能看的明白。寨主开始为自己找接位子的人了,而这个李志在寨子里的年轻人当中渐渐脱颖而出,此人父母双亡,十九岁入山为盗,身手极是硬扎。又读过些书本儿,先在寨子中呆了两年,之后跟随程恕等人到草原上历练了几年,极为得力。去年为李铜头收为义子,现在已经管起了寨子中的账目。
这次到了仙人岭见到那位林老爷子,本来只是招呼一声,再将去年的账目消了,不算什么大事,但仙人岭上却来了几个人,像张虎这样地老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好路数。
李志虽有些才干,但毕竟还是年轻人。和那些人聚在一起密谈了许久,接着就带上林老狐狸的侄儿回山,在路上大伙儿才问明白,原来是金狗的官儿让他们帮忙拿人,许下的好处是很多,但给金狗拿人?大伙儿见到金狗不拼个你死我活就不错了,还帮他们办事?
这一路上没一个人愿意跟李志搭话儿,别人不知道。但张虎家里十余口人。都被金狗杀了个精光,若不是李志是大寨主的义子。又把话说在头里,这事由他顶着,跟旁人无干,张虎早就拔刀将李志这个狗崽子的脑袋砍下来了。
到了这天王岭山脚之下,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跟李志呛了起来,林老狐狸的那个侄儿在旁边不住劝解,但大伙儿都是冷眼旁观,谁也不愿上去掺和,就在闹的不可开交地时候,突变立起,一群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家伙好像凭空出现在他们周围,几个猝不及防的兄弟立即被砍翻在地,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十几个人一个儿也没跑了,不是血溅当场,就是让人家逮了活口。
这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手段着实狠辣,当着众人地面将老狐狸那个侄儿的腿一截截剁了下来,那场面,就算你见过大风大浪也没得变成小字辈儿。
活下来的几个人自是吓的跟见了鬼一般,恨不能将自己十八辈祖宗都给供出来,最后那群狗娘养地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总算放了张虎这个伤的比较轻的上山,传上来的不过是个口信罢了。
走在山路上,被冷风一吹,惊魂稍定的张虎才算是稍微琢磨过味儿来,感情人家早就盯上他们了,金狗上山要拿的就是这些人,大伙儿在山下一顿嚷嚷泄了底,人家领头的就在天王岭上呢,和着该他们倒霉,碰到了正主儿,这个亏吃的冤枉。
到了山上,他也没敢说是被人家给擒住了,将山上地底细泄了个干净,只说是自己逃回来的,先免了一顿皮肉之苦再说,至于以后如何,奶奶的,山规再厉,也落不到他张虎的头上不是?
“大当家的,咱们山上……是不是来了客人?”见李铜头满脸通红,显然是刚喝过了酒,脑袋上青筋乱跳的模样,张虎也只有硬着头皮道。
瞅着鼻青脸肿的张虎,李铜头盯了他半天,直到对方腰杆越来越弯,才咬着牙道:“怎么回事,李志呢?山上客人多了,若是白天,见到你这副样子,给咱们寨子得丢多大的人?什么人做地?难道是山上地客人?”
张虎脸上已经疼的麻木了,那些人也太他娘地缺德,只要有一点不符的地方,就老拳伺候,专往脸上招呼,不过对着李铜头好像刀子一样的眼神,这点伤实在算不得什么,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背后的冷汗就已经湿透了衫子。
“不是……他们说……他们说让咱们放一个姓赵的下山,不然……不然就掀了咱们大虎寨……”
李铜头楞了楞,接着便是哈哈大笑,但笑声之中,眼神却是越来越冷,张虎终于腿上一软,满头是汗的跪了下来。他是山寨的老人,自然知道这位大寨主真是动了杀机,自己这条性命就在顷刻之间,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立即嘶声道:“大当家的,不能怪我们……”
“不能怪你?那我应该怪谁?你可好啊,被人捉住了还敢说逃回来的,李志他们呢。是不是被你小子给卖了?”
“大当家的,咱张虎不是那样地人,这次的事情也怪不到弟兄们的头上,少寨主答应给金狗办事,弟兄们不服儿,在山下就吵了起来,不是咱们胆子大,就说咱吧。一家十几口人,能活着进山的就兄弟两个,弟弟命薄,给狼崽子叼了去,就剩下张虎一个。别说给金狗办事了,看见金狗咱就想咬下一块肉的,弟兄们哪个身上没有血海深仇?但少寨主呢,还想给金狗当狗崽子。咱们不干。
听说林老狗已经受了金狗的官儿,是个什么安抚使的角色,这次是想拽着大伙儿给金狗当马前卒儿,听说那些秦人有些给赶进山来了,这才找上的他们。
山下就是人家地人,听弟兄们嚷嚷了半天,这才摸黑儿下的手,当即就把林老狗的侄儿给剁碎了。还把少寨主和几个弟兄扣下,张虎是怕死,,不然当年就不进山了,总也要跟金狗拼个你死我活。”
说到这里,张虎声音也带了嘶哑,“张虎只是那些人放回来报信儿的,之前没敢说。既然瞒不过大当家的眼睛。张虎胆子小,看见那些人把人一截截儿给剁碎了。差点没吓尿了裤子,在山下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违了道上的规矩,大当家的说要砍了咱,咱也没话说。”
李铜头摸着光秃秃地脑袋楞了一会儿神儿,脸上却渐渐变得狰狞如鬼,站起身来,来到张虎面前,却是一把将对方掺了起来,“好,好兄弟,这才是我李铜头的好兄弟,你先下去养伤,这事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