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转颜一笑,瞅了李士芳一眼,若有深意,李士芳被窥破心事,老脸不由一红,掩饰般的举杯轻饮,不小心,却是让酒水滴落胸前,待去擦时,酒杯又被碰倒,手忙脚乱之余,窘态毕露。
景帝李玄谨不由哈哈大笑,心情一时大好,“君前失态,有辱国体,你这个翰林待诏也别当了,可否?”
“啊?陛下”李士芳不由一惊,暗道,难道弄巧成拙了?他知道这些时日皇帝心绪不宁,这一番也并非真个手足无措至此,不过是想逗人一笑罢了,不想却听了这么一句,不过转眼看到眼前这位陛下眼角眉梢蕴着笑意,并无震怒之色,知道这不过是玩笑之言罢了,不过君口无戏言,心中不由惴惴,一句陛下恕罪没出口,换成了,“陛下金口玉言,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景帝却是不想再逗弄于他,毕竟帝王之尊,口出轻浮,即有浅薄之嫌,收了笑意正色道:“即是金口玉言,岂容更改?你可知错?”
“呃,陛下见微知著,微臣这点私心自然难逃陛下慧眼,不过微臣也是一片忠心。士林华选,金榜题名,士子十年寒窗苦读皆寄望于此,而今秋闱再延,陛下可知如今长安有多少寒门士子寄居寓所,生活无着?年关将近,天寒地冻,这冷的不但是我大秦千万百姓以及前敌将士,还有我大秦士子报国之心啊,陛下。”
景帝本来还存着揶揄之心,但听了这番话,却是悚然动容,李士芳虽有才名,为他钦点为翰林待诏,常伴君侧,但真说起来,在他心里,李士芳却偏于弄臣之属,按平常话说,也就是陪着说说话,解解闷的主儿,真要说起大事来,李士芳根本不够分量,不想玩笑之间,却能说出这等有见地的话来。
“难为你还有这番心思。到是朕有些疏忽了,事后拟旨,让户部按国子监生员之常俸,于贫寒士子,此事交你去办,你性子疲惫,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不然朕唯你是问。”
“谢陛下隆恩,陛下这番慈心。”李士芳立时喜上眉梢,虽说最终有些差强人意,但总算没白说了这番话,以后他李士芳在士林之间的名声可又高了几分不是。
“朕还没说完呢,瞧你这个样子,喜怒行之于外,无半点稳重样子,怎堪重任?在这个上面,你得学学。赵石赵柱国才成,人家年方弱冠,就已经是四品将军,领兵征战于外,建功立业,而今又能出使川中。已过而立之年,什么时候才能如赵石般替朕分忧啊?”
听到赵石的名字,李士芳先是心中一凛,听到后来,却又一喜,赵石是什么人?自古以来,能如那小子般受恩如此之重,受宠如此之深的,又能有几人?这个比方打的,从此也能看出陛下对自己期许之深了的。
不过他心里有鬼,这话不怎么好接口,于是顺着李玄谨的语气道:“陛下教训的是,和赵大人相比,臣虚度光阴,却是不成器的很了。”
景帝李玄谨摆了摆手,眼睛望向厅外,嘘出一口长气,沉吟片刻,这才接着道:“无需妄自菲薄。即是你能说出今天这番话来,朕就全了你的心愿,今岁不会开考,这是已经定下了的,但朕已决定,明春必开恩科,你资望不足,虽有才名,却无建树,不好轻予重任,明春开科之时,就任个副审官吧,替朕选出一些德才兼备,不尚空言的人才出来,也就算对得起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