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着帝王面前,功过是非,虽不能泛泛而论,然你杨感世受国恩,难道在朕面前,就不能说一句真心话出来?总是拿些好话来糊弄朕,将朕当成了什么?三岁小儿吗?
这也是他对此等老臣不满的缘由之一了,而李圃不同,此人说话做事,颇多刚直之气,更难得的是,为官多年,却还是一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偏偏又有惧内的名声,有许多人在私下里,都称之为呆学士,若非其精通政务,为政之时又最为公正,身后又有李家支撑,这样一个颇多侠气的人物,断不会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来的。
但到了景帝李玄谨这里,这些短处却又都成了长处,所以几年间,不但将户部整个交给了他,如今更是有意任其为同门下平章事,接任杨感之位,可谓是荣宠备至,朝中无人能及的。
所以若是旁人说出这么一个主意来,也许景帝这里刻薄之言早就喷薄而出了,但此言是李圃说出来,景帝李玄谨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平静的道:“此事确实不急于一时,可容后再议,但诸卿下去不可怠忽,总要拿个像样的章程出来的。”
这就是轻轻放过了,李圃虽有些羞惭,但其他人却只有又羡又妒的份儿,看来杨相之后,就是呆学士为了。
不过和他们想的其实不太一样,此事虽然是第一个被提出来,但在景帝李玄谨心里,对此事却并没有多少上心的意思,和后周和与不和,在他看来无足轻重,即便是结盟又如何?西夏翰漠之地,得之无用,在蜀地战事平息之后,他的目光俨然已经转向了东方,是女真,还是后周?
从潼关出兵,面前便是宛洛之地,自然是后周当其冲,但金国在侧,颇多掣肘,还需思量。
不过挥兵东进,定鼎中原的念头在平定蜀中之后,便如同燎原的烈火般在他心间不停的燃烧肆虐,帝王的野心一旦升起,便不可遏制,平常人欲望太多,反而多数时候有些找不到目标,但身为帝王,他们有着天然的欲望,那边是疆土,大大的疆土,这种天生的欲望几乎深刻在世间每一位帝王的骨子里,让所有君王都抗拒不能,就像是农人对田地的渴求,商人对金钱的追逐一般无二,这既是帝王的使命,也是帝王们最大的动力所在。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放在景帝李玄谨身上也再恰当不过,现在他还有些摇摆不定,他清晰的明白,两场战事,让大秦也已到了极限,再开战端,是不能为,也是不可为之事,休养生息数年,等到将整个蜀中都纳入大秦掌中,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的时候。。。。。。。。
一纸盟约算得了什么?大秦兵戈所向,定然能创下一份万世不移之基业,帝王的心胸和志气在这一刻浓烈到了极点,在他胸中沸腾翻滚,无止无休。
要不怎么说呢,帝王最是无情无义,更无信用可言,虽然每一位帝王,都小心的粉饰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但遍观任何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你就会现,对帝王的这个评价是多么的中肯了。
大殿当中群臣战战兢兢,而谁也不知道,高踞于上,郑重其事的交代他们慎重缔结盟约的皇帝陛下,却是丝毫未将那一纸盟约看在眼中,更未有一点真心与人结好的心思在的。。。。。。。。。。
只见景帝李玄谨平静的挥了挥手,立即便有太监上前将龙案之上的几份凑折捧了下来,传给在座众人。
“此为兵部左侍郎,军前巡阅使李严蓄所奏,众卿都仔细瞧瞧。。。。。。。”景帝站起身来,浑身轻松左右走了几步,笑道:“李大人出京已有两年,百战之身,远在蜀中战乱之地,却还想着为国分忧,实在难得,方略朕已览过,只觉句句都是真知灼见,满眼皆是谋国之言。。。。。。。。朕有意调其回京,入枢密院为枢密副使,卿家等回去议议,看此举是否妥当?”
众人都是聚精会神的看手上的奏折,闻言心中却都一惊,枢密副使?李严蓄要复起了?三年前的许多事众人可都是历历在目,李严蓄党附太子李玄持,做了许多手脚,当今圣上执掌兵部的时候,更是处处掣肘,没想到还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