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今日朕就听听你到底要说些什么,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要谨记。。。。。。。”
“多谢陛下。”
“文人读书识字,武将行军打仗,多数却是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好的,文人自然觉着武将不学无术,言行粗鲁,所以便觉得高武将一头,而反观武臣,则多数觉着文人花花肠子太多,只是嘴上说的漂亮,上了战阵,这样的十个也未必能抵得上自己一根指头,瞧着文臣也不顺眼。”
“臣读了些史书,书中多数都说,打天下用的是武臣,而治天下,用的却是文臣,臣却不敢苟同,文臣治政,武臣治军,无论何时,都缺一不可,而臣只是觉得,文人自小读书,乡里有乡学私塾,到了县里,也有县学,府中更有府学,到了京师,还有国子监在等着,一步步的,有迹可循,时日长了,朝中文臣大举,文武相轻之下,哪里还有武臣说话的机会?”
“但论起忠心来,武臣却也未必比文臣差了,只是未曾这么县学府学的琢磨过,不会说什么子曰诗云的大道理罢了,而又没人教他们,怎么才算忠心,什么才算忠心,又如何做才算忠心耿耿。。。。。。。”
“臣懂的道理也就这么多,不如旁人说的清楚,但臣总以为,武学不该轻废,若能如那些文人般,多做教导,再去领兵,史上文武双全,而又忠心王事的大将名将一定不会就那么几个。”
“文臣们都想青史留名,难道武将们就都愿意遗臭万年?”
又是一篇好大的文章,一如当年初见之时,震撼不小,却又不知其中利弊到底如何,广开武学?景帝有些心动,却又难免有些恐惧提防,唐末藩镇之乱不远,若是武人在朝堂上能与文臣相抗,到时情形又是如何?想想历代帝位之争,景帝有些不寒而栗。
景帝的目光变得分外的幽深难测,注目在赵石身上就再也没有移开,赵石敛起眸子,也再不开声,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好像都已经说了,决定权不在他的手里,也没什么好再争取的了,若再激烈些,赵石不知道会不会碰触到眼前皇帝陛下那敏感的神经,其实已经碰到了,但却远未到翻脸的地步罢了,但若再要多说,后果着实难料。
一时间,亭中沉默了下来,空气都好像已经凝滞,就像画面突然定格在了这一刻一般。
良久。。。。。。。。
“你是说,你想来当这个武学山长?”景帝的声音飘飘渺渺,如在云端,听不出半点的喜怒。
赵石知道,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刻,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假思索的回道:“今臣所言,皆因眼见朝廷开武学之门不过数载,便已没落至此,所以有感而罢了。。。。。。
而臣年纪轻轻,德望不足,断不敢误人子弟?臣只请陛下,为军兵将校,广开门路,使我武人之功,也能为后人铭记。。。。。。。。
陛下请想,若军中伍长,队正,旅帅之辈,皆出武学,不但粗通文墨,且精通战阵,练兵习武,皆从一定之规,行军征战,皆有可依之法,若再有一二惊才绝艳之辈补充改进,臣敢断言,不出十载,我大秦军旅之精,当可为天下之冠,到时,不论诸侯北虏,皆如土鸡瓦犬,定鼎中原又算得了什么?到得那时,分兵四出,目之所及之处,将皆为我大秦疆土。。。。。。。。”
一个大大的馅饼被赵石轻易的勾画了出来,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说的有些热血沸腾,就更别说雄心勃勃的景帝李玄谨了。
景帝眼睛越来越亮,想要站起身来走两步,却又按捺住冲动,唐太宗李世民开科举取士,见文人士子蜂拥而至,曾志得意满的道了一句,天下名士,皆入吾瓮中矣,由此,开大唐极盛之世数百年。
若是武学。。。。。。。。这可是能让人名垂千古的大事,若真能自景兴一朝而始。。。。。。。。。。
景帝心中怦怦直跳,终于被赵石这些话彻底的打动了。
赵石也是口干舌燥,这要是再不成,他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说了。
景帝不自觉的抿着酒,目光已经没有焦距,许久过后,才缓缓道:“朕到未想的如此长远。。。。。。。不过,你说的到也有些道理,朕要细细思量一下。”
说到这里,放下酒杯,正色道:“回去之后,写个详尽的章程出来,嗯,朕这里命国子监。。。。。。。”
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不要与旁人商量了,即是你的提议,能想到多少,便是多少,写好了奏折,就入宫来见朕,不需通禀他人。。。。。。。”
景帝定定的注目赵石,“不要得意忘形,朕没说就此准了你,若只是一时兴起,没个章程,朕断不会容你任意胡为,你可明白?”
赵石心中一喜,起身躬身道:“微臣遵旨。”
到了此时,景帝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再没了谈兴,遂摆手道:“朕有些累了,你自去吧,朕每次见你,都是费神劳心,朕现在都好奇,你那心里到底终日在想些什么?今日说这般,明日又论起那般来了,也没个准数,再要这般下去,朕可真不敢再召见于你了。。。。。。。”
赵石堕落的也快,好话现在是张嘴就来,“臣的见识就那么多,每次搜肠刮肚的,务求在陛下面前言之有物,也是头疼的厉害,所以才想起一出是一出,陛下若再多召见几次,臣只好闭口不言,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一下子便将景帝逗乐了,连连挥手,像赶人一般的笑骂道:“走走走,眼不见为净,也好让朕清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