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两人所说,只是笑笑,并无懊恼尴尬之意,“陛下,微臣只是随口一说,至于成与不成,还需陛下,朝中重臣们商议决定,如今我大秦势强,吐蕃势弱,可选之策颇多,朝中多有睿智之士,不愁无有良策……”
“再者说了,无论北方草原诸部,还是吐蕃人,甚至于西夏党项诸族,权贵者,奢靡无度,部民则衣食无着,贫困潦倒,商途一开,除互通有无之外,也可让人知我大秦威名,传我礼仪教化,归附之人必多……”
“更甚者,胡人不事生产,多以牧养牲畜为生,可以茶叶,粮草,食盐等胡人必须之物,易其牲畜,日久,胡人牲畜日少,人口却有繁衍,如此,命脉渐入我手,一旦不臣,闭绝边关,不费一兵一卒,胡人已乱矣……”
“策出多门,陛下只需择善而纳之而已……开通言路,不守旧,懂变通,无万世之良法,存一时之良策,以我中国之强盛,人才之多有,何愁大事不成?”
一席话说完,赵石拱了拱手,“微臣之浅见,多为胡言乱语,若有不敬之处,还请陛下恕罪……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我大秦君明臣贤,区区胡人番邦,又怎会放于我大秦眼中?”
这些话,意思可就深了,若是写于纸上,怕又是一篇大文章。
种遂凝眉瞠目,盯着桌子上的酒菜,好像要看出花来,但手中握紧的筷子,却是咯吱一声,断裂开来。
方谦目光直视,却没有任何焦距,若有所思之间,却不知思绪已经飘到了哪里。
而成武皇帝,却是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在旁边来回走动了两趟,重又坐下,半晌,才喟叹了一声,“可惜,没带起居郎过来……大将军之言,与前人多有相悖,但却实属为国之大道,不守旧,懂变通,无万世之良法,存一时之良策……好好,如此真知灼见,当为后世之孙训诫……”
之后举起酒撰,微微示意,便一饮而尽,接着便大笑道:“若是朕不相逼,今晚哪能听得到这一番良言?”
方谦此时已经缓过神来,实际上,赵石的话多为平常,有待商榷之处也是颇多,但无万世之良法,存一时之良策之语,才算真正的让人震惊。
要知道,此时之臣子,一生追寻,其实就是在一句,万世之良法而已。
一般来说,在朝堂之上,总会听到祖宗之法不可轻变之语,换一句话说,不管祖宗说的什么,是好是坏,切不切合如今实际,都不能轻动,实际上,这出自于儒家之言,为的只有一桩,稳定,稳定的传承,稳定的治国之策,稳定的朝堂格局,等等等等。
很多时候,这种祖宗之法,都会成为朝臣相互攻讦的借口,但却也很好的维护了皇权,政权,军权,使许多未期的变乱消于无形,这对于一个皇朝来说,是有着好处的。
但更多的时候,僵硬的生搬硬套,不合时宜的祖宗之法,导致的只会是僵化,许多变革,都无法触动那些所谓传之于万世的祖宗法度,宫中,朝野,法度之间,都有着这样的条条框框,让变革之举措,多数流于表面,而在这样的法度面前,许多致力于鼎革的朝臣,甚至是君王,都望而却步,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更有意思的,鼎革之臣,多出身于寒门,守旧的,却多为大族门阀,其实,这也正说明了,祖宗之法的用处,维护固定阶层的利益,变法,便一定意味着触动了这些既得利益者的威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