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师昆沌和左流英之后,第三名服日芒道士诞生了,此前既非服月芒、注神这样的高等道士,也不是悟性常的奇才,昆沌降世的那一刻,他只是一名寻常的望山吞烟道士,勤勤恳恳地修行,按部就班地提升境界。
他叫施含元。
道统塔内大部分人处于深浅不一的存想状态,少数人则在翻看书籍,为下一轮存想做准备,就在这一片安静当中,默默无闻的道士突破最后一道障碍,日光由两眼涌入泥丸宫,随即流传全身经脉。
这么大的事情几乎无人察觉,只有坐镇第八层塔的左流英心意一动,他关注这名道士有一段时间了,立刻以神游之法向他出邀请。
施含元走出自己的修行室,拾级而上,客气地与相遇者点头致意,一路来到左流英的房间,在门口站立片刻,迈步进入。
他今年一百九十一岁,相貌大概五十多岁,须半灰,神情孤傲,不是久居高位者那种时刻有人注意的孤傲,而是家世没落、怀才不遇者的沉默寡言:别人不关注他们,他们也不关注别人,静静地站在边缘守在角落里,在繁华热闹当中宁愿充当没人喜欢的冷眼旁观者。
“施家潜隐七千多年了。”左流英说,他掌握着九大道统所有弟子的家世记录,施氏是古老的道统大姓之一,曾经与申、杨两家不相上下,早已衰落不堪,最后一位注神以上的道士出现在七千多年前,此后就只有少量星落道士。
施含元将近两百岁还处于吞烟境界。在他的家族当中算是正常水平,然后以不到一年的时间将境界提升到服日芒,度之快前所未有,尤其是他并无奇遇,所做的一切就是默默存想。
“左氏也只出了一位左流英。”施含元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缺少服日芒道士该有的沉稳。
两人都拒绝再用神游的方式交谈。
“祖师选中了我。”施含元扭头看向角落里的香炉,它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冒烟气了,“因为我来自古老的道统家族,忠诚、可信,能够毫无保留地接纳祖师的法术。”
左流英盯着施含元,“从前。道统将你这种状态称之为画劫沉溺于自己的画像,时不时还要往画上添加一两笔,让它更完美,与本人的差别却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