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淮顺着步梯一级一级往上爬,他走的很慢,脖子上像顶了个大铅球一样沉。
有晨光顺着窗户洒了进来,照在地砖上,形成了一道道光斑。
现在已经是早上,楼梯间里的阴霾一扫而光,熙熙攘攘的病患已经开始排队等号。
保洁阿拎着塑料桶和扫把自上而下,走过窦淮身边时,他本能地躲了一下。
“奇怪,我为什么要躲?”
脑袋像被塞进罐子,有碎片化的记忆一闪而过,可统统都被一层屏障挡了下来。
眼眶里的瞳仁剧烈跳动,走廊被拉成弯弯曲曲的弧形。
窦淮踉跄着扶住墙,手肘撞到墙壁。
哐当。
一个榔头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刺耳的声音让他短暂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大脑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尖锐地疼了起来。
他捂住头坐在了地上,眼睛盯着那个突兀的榔头。
“我的?”
“我为什么要带这个?”
他感觉自己忘了一些东西,但又不知道忘了什么。
那种深深的茫然感再次席卷而来。
“医生…,我得去找医生,他可以把我治好。”
这是医生说的原话,现在如同永夜里的唯一一道光,给了窦淮方向。
重新捡起榔头,他继续往上爬。
脚步刚走上两级,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两声。
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条信息。
“我想吃点啥?”
窦淮蹙眉往上翻,发现他跟这位小学同学胡本荣约了今天见面,他还给人转了三千份子钱。
好多钱。
大脑里的海水似乎退了一些。
随意回了个“都行”后,他退出聊天界面,却因为手指头不怎么好使,屏幕跳转到了另一个开着的后台。
“贴…吧?”
消息那里有一百来个小红点儿,点进去,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帖子的回复。看了看发帖名,就更有意思了。
原来是他自己发的。
但是帖子里的信息很陌生,他什么时候写过这些?
里面的妻子和丈夫纠葛扭曲,不像是他自己会写出来的故事。而且字数多又长,拉了几下根本拉不完。
捧着手机,窦淮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从头到尾把长贴看了一遍。
越看,脑子越疼。
那些文字仿佛有生命了一样,潮水一般涌进脑海,把里面搅了个天翻地覆。
深埋地底的记忆终于露出一角,在脑壳里吱哇乱叫。
窦淮使劲儿按住太阳穴,逼迫自己从里到外翻了一遍手机。
他点进了相册,看见了十几分钟前,自己在地下车库偷偷录下来的一段视频。
医生在视频里对另一个人笑的很温柔。
那个人……是……
是、是谁?!
“咔擦。”
脑袋里响起屏障破碎的声音,剧痛席卷,神经像地震了一样在皮下抖动。
窦淮满身冷汗,惊骇地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