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粮库现场的粮食,加上李牧先前的十万斤,这才十七万斤而已,分到每个人手中,一人还不到八斤粮食。
这八斤粮食还只是粮种,至于吃食,还得是以工代赈的方式,让他们勉强吃点东西,不至于饿死。
让这些百姓依次前来,领取粮种,领到之后,签字画押,以做凭证。
张世宏与孙洪烈两人在现场亲自坐镇,监督灾民领取种子,一连搞了五天,才将这些种子分发了下去。
在这期间,李牧又拿出了十万斤种子,这样下来,每人能有十多斤的种子,若是能好好种植,天气也没有太大变化下,足能让这些灾民,不至于在下一年饿死。
到了第五天,前来领取粮种的灾民越来越少,张世宏喊来李牧:“李兄,只待今日将粮种借出,便可去见老大人,禀报此事,也算是做个了结。”
李牧笑道:“了结?粮种借出去,只是第一步,日后如何耕种,如何护苗,如何浇灌,来年到底能有多少收成,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你的事情?你想要了结?怕是三年五载,了结不了!”
张世宏叹道:“以前只看到做官威风,现在自己当了官,却发现,为官一任,当真辛苦。
东边发了水,西边着了火,都要我来出面。耕种收获,旱涝疫病,倒要想办法应对,一天到晚,劳累不堪。怪不得那多贪官污吏,在任上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却原来当一个好官这般难!”
李牧道:“如此乱世,想当好官,难难难!”
张世宏道:“小弟既然当了,那就努力为之,我这圣贤书,岂能白读?尽心竭力,全力以赴便是。”
李牧点头:“张兄能有如此想法,也不枉人间一场。”
两人正说话间,李牧忽然抬头看向门外。
他们两人此时正坐在粮仓大院之内,大院内有一株枣树,衙役将一张大桌子摆在了树下,他们两人坐在桌子两端,监督百姓前来领取粮种,随时处理突发情况。
此时院内灾民三三两两,粮种也已然不多,原本堆积如山的粮种,也几乎全都被领走了,整个院子空荡了许多。
在李牧看向门外时,只见院门处走来了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
这老人光着脑门,头上没有半根毛发,但又不是僧人,身穿蓝布衣衫,满脸皱纹,连光光的头皮上都是皱纹,嘴角两撇鼠须都已经成了纯白之色,浑身上下,暮气沉沉,简直老的不能看。
老掉牙,老掉牙,这老者老的不但没了牙,更是弯腰驼背,咳嗽连连。
这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喘,走一步,歇一下,走一步,歇一下,从院外大门口,走到李牧身前,足足用了好几分钟,便是乌龟都要比他跑的快。
“两位小哥儿,这里是不是可以领取粮种?”
这光头老者,耸着肩膀,向前探出脑袋,两个绿豆小眼看向李牧和张世宏:“俺们家中一向无粮,饿了好几年了,饿的小老儿头昏眼花,走路都颤。小哥儿,我能否在这里领取点种子,好回去后,赶快种点粮食,免得一家老小,几个朋友,都被饿死。”
“你饿了好几年?”
张世宏哑然失笑:“老人家,你是饿了好几天吧?不要着急,我们这里还有不少干粮,你先吃一点,等有力气了,只要你是宝明县和清河县的人,本官便给你二十斤粮种,让你耕种。”
“还……还得是清河县的人?不是人行不行?”
老者面有难色:“我等在清河县生活了几百年,从不曾上过户籍。这粮种,没有户籍,难道就不能领取么?”
张世宏看了这老者一眼,面露惊容:“你不是人?”
老者老老实实道:“俺们是附近妖修,做事一向本分,从未杀伤人命。俺们平日里自己也开辟荒地,种点粮食,足以果腹。但是这几年,年头不好,绝了收成,只能闭关,辟谷食气。我饿了三年,忽然被饿醒了,几个孩子也饿的奄奄一息,怕是不成了。”
他对张世宏道:“我本想下山搬运点粮食,却不料这清河县竟然有大儒现身,因此不敢造次。见这里有粮种可以领取,因此特来领取一份粮种,好种下粮食,喂养我几个孩儿。”
张世宏闻言,脸上变色,扭头看向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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