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做梦,又是一样的梦境。
唯一不同的是,一切景物都褪为黑白,曲曲折折的小巷里,陆时朝他看过来,左臂上,有鲜红的血潺潺流下,红的刺目,是梦境中唯一的色彩。
而一墙之隔,陆时从梦里惊醒。
耳里仿佛还充斥着梦里那个女人嫌恶的尖利咒骂,“你这个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的杂种!”
肮脏的血。
陆时冷笑。
他仰躺在床上,四下俱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溢出冷气的细微声响。
下床站起身,陆时双手交叉,拉起衣角,将白色t恤脱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跨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陆时湿着头发,裹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又顺手从小冰箱里抽出一瓶矿泉水,在书桌前坐下。他随意在架子上挑了本数学竞赛习题集,摊开。
他手指很长,拧着瓶盖,指骨微微凸起,瘦削有力。
半瓶冰水咽下去,才再次将心里那团火重新压回最深处。
陆时刷题习惯用铅笔。
笔尖在纸面磨画,有沙沙的声音。
做了两页题,陆时停下来,从抽屉里拿出削笔刀。
刀刃锋利,削下一片木屑,露出包裹在里面的黑色铅芯。
陆时手顿住。
台灯亮起的白光下,陆时惯常戴着手表的左手腕上,是凌乱的细细疤痕。有的年月隔很久,只剩浅浅一条线,有的还泛着红。
削笔刀移动,最后停在了手腕的位置,右手稍稍用力,刀尖刺进冷白的皮肤,往下划,深红色的血瞬间就溢了出来。
陆时垂着单薄的眼皮,眼里映出血色,神色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