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麻雀停在栏杆上,没一会儿又扑棱翅膀飞走了。
楚喻想起那段时间,自己就是课间站到走廊上吸两口新鲜空气的间隙,脑子里也全是诗词公式在循环转悠。
在此之前,他自己都难以想象,为了做成一件事,达到一个目标,他可以那么的努力。
但又有什么用。
楚喻没再想下去。
楚喻刚回座位坐下,章月山就转过来,用书挡着下半张脸,瓮声瓮气地小声问,“校花,你跟陆神一起到的?”
“对,怎么了?”
章月山发愁,“陆神今天气场两米八,往他面前经过,都有种会被冻伤的感觉!我攒了两三天的题目,想去问,硬是没成功鼓起勇气!”
楚喻出主意,“班长,你要不把不会的题目再攒攒?”
“行,等陆神心情好了,我再去问。”
下午是英语课。
英语老师抱着课本和教案进到教室,十分精神地打招呼,不过收到的回应平平。
下午正是容易犯困的时候,教室里不少人都在打瞌睡,只有前排几个成绩好的,积极回应,剩下的大部分,都在展示花式睡姿。
英语老师很习惯这种状态,跟英语课代表一来一往对话几句,等翻开英语书,又让李华起来朗读课文。
可能是因为名字特别有亲切感,英语老师十分偏爱李华,致使李华在英语课上从来不敢打瞌睡。
而自从楚喻月考英语考出了一百四十八的好成绩后,楚喻也迅速成为了英语老师抽问的偏爱对象。
果然,李华一坐下,楚喻就被叫起来答问题。
李华回头,小声道,“再次达成抽问二连成就!”
课上到一半,楚喻就趴下了。倒不是困,他昨晚睡得很好,早上也没有早起,他就是有点忍不住去想上午的事情。
被塑料吸管划破的血口,以及陆时将血涂在他嘴唇上时阴郁的表情。
他开始回想。
第一次吸陆时的血,是在校医院,他没意识,甚至以为是梦。这之后,陆时在玻璃温室里,拉开自己的衣服,让他咬下去。
再后来,几乎每一天,他都吸食陆时的鲜血饱腹。
陆时的态度和反应,太过寻常和理所当然。导致楚喻,也仿佛进到了盲区,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不同平常。
他跟陆时,并非有多么深厚的情谊,或是密切的关系,说到底,他们连认识,都还没有认识多久。
但陆时飞快地接受了楚喻的嗜血,甚至愿意一天一天不间断地供血。
不,甚至是陆时,比楚喻自己还要先发现“嗜血”这个问题。
楚喻捏着笔,无意识地在纸面上画出无数错乱的黑线,缠在一起,仿佛毛线团。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需要陆时的血,不,自己只需要陆时的血,这一点,对陆时来说,似乎存在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所以,在今天上午,他去仔细闻那股味道时,陆时才会反应这么激烈,问他,为什么要去闻别人的血的气味,别人的血比他的还好闻吗。
那一刻,楚喻承认,他被吓到了,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但现在回想起来,陆时好像,比他更加害怕。
章月山和李华最先发现不对劲儿。
他们两个坐在楚喻前面,对两人的关系是深有感触。
一开始不对盘,相互排斥跟对方坐同桌,愣是搞特殊地把桌子排成了一前一后。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两人开始偶尔说两句。
再到后来,校花三天两头地给陆时带鸡汤,陆时给楚喻补课更是补得兢兢业业。
这情况,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已经进入了和谐相处的前后桌关系,没想到眨眼之间,又跟一秒入冬了一样。
章月山搓搓自己胳膊,拖长了语调叹息,“啊,好冷啊。”
李华心有所悟,也搓搓自己的胳膊,感慨,“唉,真的好冷!这什么时候才能回春?”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忧愁——这寒冬何时才能过去?
梦哥过来玩儿,见章月山跟李华齐刷刷搓胳膊,讥笑,“哈哈哈你们两个弱鸡,让你们跟着我打篮球强身健体,就是不干。这还没到冬天,就冷出鸡皮疙瘩了吧!”
李华幽幽出声,“你,不懂。”
说着,他又小心瞥了一眼,发现楚喻趴着,姿势都没变过,不知道睡着没睡着。陆时正在刷题,脸色表情比之前又冷了一个度。
这一刻,来自西西伯利亚的寒流吹凉了他的心。
两个人之间的气压越来越低,直到晚自习结束,楚喻和陆时都没说上一句话。
楚喻几次回头,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者说,他还没有完全想好。
铃声响起,梦哥抱着篮球飞快从后门冲出教室。章月山跟李华收拾好书包,朝对方打了个眼色,最后问楚喻,“校花,食堂,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