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袜,便是最短要到小腿中间,最长可以包到腰间的长袜。
见这二者,八成便是越女了。
至于眼前这位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迈过门槛的女子。
淡青色的纱裙刚好至膝。
米白中透着肤色的罗袜也刚好裹到小腿中间。
在以开放而著称的越国,大约是最保守的那类了。
再看妆容,也不似印象中的越女那样明勒,几乎看不出涂脂抹粉的痕迹,只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清澈。
正如檀缨和赢越百看不厌,常读常新的《越女图》中所述——
玉面忧容,轻裙罗袜。
翩若莺鹭,足透春妍。
细嗅……
停,跑偏了。
我檀缨是来修学求道的,岂能被女人乱了心神!
忘记那样的读物,回到眼前。
那位越国女子迈出门槛后,见到热情接风少女,只羞羞抬手挡在唇前,示意不要这么大声。
远远地,檀缨和赢越好像都听到了她瑟瑟地“嘘”了一声。
即便只是臆想脑补,这脆凉的酸爽感也依然激得二人一个哆嗦。
哆嗦过后,赢越忙紧了紧衣领,负手正色道:“其实也就一般。”
“不错。”檀缨也随之傲然负手,清白而立,“也就一般。”
赢越接着又嗽了嗽嗓子,朗然道:“但越既为大秦世子,理应担负外事礼仪,眼前有越人宾客求学而来,上去接待一下,实属合情合理,不会令她为难的,对吧?”
“太对了,兄。”檀缨挺身点头。
但与赢越不同,他刚刚虽然也哆嗦了,此时心里最大的念想却是学习。
眼看道选就要发榜了,这种时候不该抓紧时间补做一份卷子么?
越女再美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想得到美人的垂青,最合理的途径也是学成得道不是?
虽然靠脸也是一条路,可真正有才华的女人,又怎么会只因外表而喜欢我呢,我这张脸所能吸引到的,无非就是那些空有豪宅的美艳富婆罢了。
总之,无论是为了安身立命还是佳人春宵,都是要努力学习,向道而生的。
于是,檀缨抓起赢越的肩膀,硬生生地将话锋一转说道:“在此之前,我有要紧的事相求。”
赢越忙抽回了目光:“那还不快说。”
“关于此次道选的主题天文,我有一些小想法。”檀缨比划道,“如果我能在张榜前写出一份论述,越兄能不能帮我交给学宫?”
“……”赢越捏着下巴沉思片刻后,只摇头道,“举荐走的是别的流程,我不够格。”
“不是举荐,就当我也参加了道选,不求通过,只求让老师们看一眼。”
“这更不行,换我父王都不行。”赢越更加确定地摇了摇头,“自荐、面荐是道选的必由之路,连我也不例外,任何人直入道选都是莫大的不公,为天下所不耻。不要说你真的参选,单是我试着帮你递文章这件事,都是对学宫的侮辱。”
檀缨闻言,唯有点头一叹。
世子说的不错。
与学术公正相比,我个人的学途又算得上什么呢?
罢了,一年而已。
今晚就开始准备自荐,明年道选再来便是。
赢越见檀缨叹息,只以为他失望了,忙劝道:“你有心向道,我自是求之不得。天文的事,不妨先与我谈谈,如果真的有所创想,我将来会引荐你与老师见面,倘若有足够分量的老师举荐,入宫求道自是不在话下。”
“也好。”檀缨此时倒也不急了,随之一笑道,“这事以后再谈。走,咱们先去搞外交。”
“外交?”赢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又望向门前的越国女子。
此时,她和接风少女正在路边左右踌躇。
好像是不知道该往哪边去?
难道是……
路痴?
路痴好啊!
赢越与檀缨当即一个忠义对视,这便齐刷刷朝越女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