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我对你也有意见。”檀缨苦笑道,“清谈之时,你万没必要如此刚烈,和缓一些,事情也是能解决的。”
“或许是能解决,但结果定会有所不同。”嬴越定睛道,“我骂黄洱的话虽然失态,但那也是我的真情实感,顺势而发。按兵家的话说,这便是‘势’,我的大势,瞬间击垮了黄洱的小势,在这个场面下,你我无须再有任何辩解,是非曲折已自在人心。这样直截了当的做法,反而比千言万辩要有效得多。”
檀缨细细品味着,的确有那么些道理。
或许是自己在高校呆久了,习惯了圆润行事,只知精致利己,早已忘却了古典思想中最本源,最纯粹的光了。
此时再看着嬴越,檀缨只感觉“道不同不相与谋”并不完全对。
只要你的道是自洽的,是有内容的,是能启发我的。
道不同,盈缺互补才对。
“是如此。”檀缨点头认可了嬴越,却又忽然两眼一眯问道,“但我记得,罗袜说你坏话的时候,你可是很大度的,面对她就不该以直报怨么?还不快和我一起统一立场,一致对外!”
檀缨这句本是开个玩笑,嬴越却只当他还在论道,只异常郑重地回道:
“这是两码事。
“其一,姒青篁属无心之罪,黄洱则故意为之。
“其二,姒青篁只是与侍女道出了她心中所想的事实,黄洱则欺世盗名混淆是非。
“最后,我的颜面是最不重要的。
“如果必须要以直相抗树敌争锋,也该树不义之人为敌,争大有收益之锋。”
“啊……”檀缨愣道,“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不是你在质疑我区别对待么?”
“我只是请你一同对抗罗袜啊!”
“……这个……怕是要你孤军奋战了。”
“你我血浓于水,如此关键的立场问题你怎么就不帮忙?”
“不是的。”嬴越委屈低头道,“我倒是想与你共进退,只是那罗袜眼里,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过我,你尚为扑面大蝇,我却连过街小鼠都不算,我连存在都不存在,这还怎么帮你?”
“……”
“……”
“宝儿……别哭……”
“滚!”
笑骂之间,忽文老鲍一声惊呼:“唉!韵公主怎么在外面?”
嬴越一惊,忙掀开车帘。
只见一座灰瓦白墙的宅门旁,正睡着一个粉裙长发,圆滚滚的小女孩。
小女孩坐在地上,身子靠在门上,似是在等人,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还在吸溜嘴,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嬴越当即眼眶一酸,不等老鲍停车,便一跃跳下,踉跄着跑了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衫将小女孩裹起。
“啊嗯……”小女孩被嬴越抱着,吞着口水朦胧睁眼,见到嬴越突然一个抽抽,“我梦到你带我吃炸藕呢。”
嬴越柔声一笑:“那可真不该把你吵醒。”
“啊!对了!”小女孩突又睁目问道,“这么晚回来,一定是入选了吧?!”
“嗯。”嬴越重重点了点头。
“范子呢?范子有没有看中你?”
“嗯!”嬴越更重地点了点头。
“好!哈哈哈!好好好!!”小女孩大笑着拍手道,“不枉我求光武道祖显圣,以我一半的寿命换你拜入范子门下!”
“???”嬴越一瞪眼,“快呸!没有的事,你疯了啊你!!”
“嘿嘿~~”
“你快呸啊你!”嬴越急得抬手,比划着要打她。
“呸呸呸~~”小女孩却一把抱在嬴越怀中,脑袋使劲往他胸口贴去,闭着眼睛甜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打我的,但还是听话呸掉好了~”
“哎呀……你这……”嬴越一脸无可奈何。
此时,檀缨也下车走了过来:“卤蛋,又惹你哥生气了?”
听到这个声音,小女孩瞬间一个抖擞,从奶猫变成了小老虎。“傻柱!休对本宫无礼!”
檀缨大笑:“还本宫?你一个小卤蛋哪儿来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