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或许早在承道破境之时,姒白茅便已有所预测,继而动员王畿墨者连夜赴秦了。
若要想像那个场面,该是同仇敌忾,誓要踏平唯物家才对。
可此时此刻,姒白茅却静得出奇,与韩孙并立许久后才澹笑道:“我闻这味道,看来昨天老师碎道后,秦宫是开宴相庆了。”
“非也。”韩孙也澹笑答道,“只是昨日范子坐鼎良久,刚好该吃些东西罢了。”
姒白茅并未纠缠,只凝视着泰然端坐沉浸在祭酒威仪之中的吴孰子道:“如此说来,老师虽碎道了,我与范子却破境了,又有那许多墨者得道,这该是好事还是坏事?”
“天道生生不息,代代相传,此为天理,无分好坏。”
“我以为法家是要对抗天理的。”
“我以为墨家是不喜空谈的。”韩孙沉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无妨。”
“我来取三个东西,其中有两个是你没法给的,至于第三个。”姒白茅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纸书信,头也不侧地递与韩孙,“他希望你在我走之前,给出决断。”
韩孙只见那书信的封皮便是一怔,继而小心地接过收好,他也不急展开,只试问道:“在秦地,很少有我不能给的。”
话音未落,便听一阵坚实的脚步声传来。
“好了,第一个来了。”姒白茅随即转身,与那来者远远行礼。
众墨随之行礼。
范牙僵僵点头之间,便已行至台前,不忍再看吴孰子,只瞪向姒白茅,待他开口。
姒白茅见状,便也抬手一指:“我辅老师奉天指路,还请司业列席。”
范牙闻言蹙目一震:“你也疯了么?”
“司业。”姒白茅手腕向回一勾,便又指向自己,“我代表的是奉天学宫,若拒指路,便请明言,我自会返回王畿,将实情告与学宫和天子。”
范牙当堂震怒:“拿奉天和天子压人?这一套是吴孰子教你的么?”
哪知,那姒白茅身后的众墨竟当堂回驳。
“范牙,王畿盛传你助私徒亲卷噬道巨子,你还敢在这里辱天子?”
“护亲徇私,勾结法家围我墨馆,你又是哪里来的威风?”
“碎巨子以己破境,范牙你为天下人所不耻!
”
范牙顿时浑身巨震,怒火上头,甚是一阵眩晕,还是韩孙暗扶了他一把才将将站稳。
众墨如此当堂无理呼斥,便是韩孙也反应不及。
然而,某人却当场瞪飞了眼睛,火冒三丈,只一撸袖扭头便骂。
“尔等道听途说,无问是非,是为无智!
“如流寇而蹿,聚众袭堂,是为无耻!
“辱自家贤师,目无尊长,口无遮拦,是为无忠无孝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