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一旁众人紧跟着。
英军军官都在开会,一共三十来个人,他们的领腾普尔上尉,刚刚从将军府开完会回来,上面给他们分配了军事任务,让他们带兵苦力登城作战,他们必须尽快的分配好任务。
这是一个好机会,龙头大哥一直在等的机会,他径直往仓库走去,不是粮仓,不是武器库,而是储存烟土的仓库,守卫的也是苦力,但这群苦力已经被他收买了,他们径直走进了烟库。
军营中很快就响起了呼喊声,大家喊着:“走水了!”
苦力队有两千来人,分为三十二个队,每队有一个英军军官指挥,他们此时都聚在一起开会,听到军营中的声音,暂时中断会议走了出来,却看到烟库那边冒起浓烟,苦力们没有指挥乱糟糟一团乱跑,狂呼。
军官们立刻开始行动起来,组织苦力们救火,火灭了,但是看到烟库中的烟泡,他们知道这次起火是有预谋的,因为所有的烟泡都被人从烟箱中倒了出来,放上了柴火烧过了,剩下了一些残渣也不能用了。
调查不难,一个苦力队造反了,但是人已经不见了。
人早就到了五仙门旁边一家客栈中,距离军营并不算远,但谁都知道,英国人没有兵力全城搜捕。
此时刚刚还威风八面的龙头老大,却像那个机灵鬼一样,点头哈腰的站在另一个人身边一脸的谄媚。
“侯哥,事情都办好了。您看您这里还有什么吩咐?”
龙头旁边坐着喝茶的正是侯进,短短几日不见,身上的精气神早已经焕然一新,俨然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办的好,跟我做事,你该清楚,有功必赏。这里有一千两银子,拿去跟你的兄弟们分了吧。”
侯进说着,眼神扫了扫桌子上一个布包,布包鼓鼓囊囊,轮廓表明是一锭锭银子。
龙头老大却没有动那银子,谄笑道:“在下跟侯哥做事,可不是贪图银子的。”
侯进看都没看他一眼:“那你要什么?”
龙头老大笑道:“不敢跟侯哥张嘴。只是这烟瘾着实挠人,鬼子给的烟土都他玛掺假,根本不顶用,兄弟们都没劲干活了。”
侯进冷笑一声:“没出息!喏,老子早给你们准备好了。”
眼睛瞥了一眼窗子底下,一个标准的烟箱就放在哪里,一看就是洋人船上专门装烟土的那种箱子,封条都没打开过的样子。
龙头老大不由面露喜色。
侯进却站起来了:“大烟留着,银子也拿着。侯哥从不白使唤人。”
龙头老大奉承道:“侯哥客气了,兄弟们都知道侯哥是个讲究人。”
侯进说着走出了房门,龙头老大亦步亦趋的小步跟着,就差侯进半步,一点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侯进继续道:“这客栈的后院老子都包下来了,你们就暂时住着。皇帝还不差饿兵,待会去黑牙家里找些粉头来,也该让你手下的弟兄快活,就说是老子叫的,黑牙哪里说好了。”
广州的皮肉行当,层次分明,最低等的没有专门称呼,就叫做“家”,讲究些的叫做“室”,只有那些最高档的青楼才有专门的名字,比如什么阁了,什么楼了之类的。黑牙家是五仙门附近最大的一个皮肉行当,养着几十个粉头,价钱便宜,即便是附近的扛活的苦力,也常去哪里消费。
龙头老大一听还有女人,马屁又接二连三的拍起来。
走出客栈大门的时候,侯进心里那个爽啊,有钱真好!
可笑自己刚刚找上那些龙头的时候,一个个还眼高过顶不把自己当回事,这才几天,就扛不住了。这个黑狗是懂事的,第一个反应过来抱他的大腿,所以就银子有了,大烟也有了。至于其他那些龙头,侯进知道他们会来求自己的。
军营那边,苦力们本就对最近的烟土供应不满,即给的少,也没劲头,跟洋人干活,一时半会拿不到钱,大家不久冲着一个大烟管够吗,现在倒好了,烟也没有了,于是一个个闹将起来,吵吵着要洋人工钱。
洋人军官一个头两个大,腾普尔带着人,带着钱满城的找烟馆,扫了一遍也没找到多少烟土,可是钱的话,又怕在这个紧要时刻,这些苦力拿了钱就逃了,两面为难。
朱敬伦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但是却看到更多的洋人士兵往南走,感情他们打算放弃老城,龟缩在四面城墙包围的南城(新城)了。这算是一个明智之举,他们没有兵力防守整个广州城,要知道广州城墙长十五里,他们的士兵撒在城墙上,手拉手都连不起来,所以只能收缩防守,才有可能守得住。
只是将军府这里属于重点,竟然也要放弃了,显然情况比朱敬伦预想的还坏,洋人收缩的比朱敬伦想的还要坚决。
将军府跟巡抚衙门都在一条大街上,是广州东西方向的轴线慧爱大街,将军府都放弃了,那么巡抚衙门大概也属于要放弃的地方,赫德让朱敬伦收拾一下跟随洋人撤往新城,朱敬伦借故赶回巡抚衙门。
柏贵知道的情况,比朱敬伦还要多,反而是他告诉朱敬伦,乡勇已经攻进了北城,洋人放弃了除镇海楼一带之外的整个老城。
柏贵异常的焦躁,反复思量之下,他打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