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很快同意了陆云起的建议,开始着手制定相关的政策,这时候刘危得到陆云起的推荐,拿出了一整套方案来。
他提出三收三不收原则,所谓三收,那就是抵抗明军的地主土地没收,之前在当地明确排华的地主土地没收,已经扔下土地逃走的地主土地没收,三不收则是战前主要以雇佣华工经营成片种植园的地主土地不收,目前跟大明合作的地主土地不收,黑人的土地不收。没收来的土地,直接分给当地黑人种植。
至于压迫黑人的另一个债务问题,抵抗者、排华者和逃亡者土地上的黑人债务,宣布全部免除,跟大明合作的地主土地上的黑人债务,建议由占领军政府出面一次性偿付,争取做到让广大的黑人全都受益。
其实这个方案所费不多,需要偿付的部分债务不过牵扯到几万人,几百万美元而已,与庞大的军费开支相比,不过九牛一毛,而能得到的支持,绝对物超所值。
但即便是这种方案,依然被当地的精英所反对,他们认为法律和产权乃是美国社会的两大支柱,一旦破坏,势必带来持续的混乱。
刘危则承认法律和产权是美国社会构成的核心要素,他们是从一张白纸上建立的国度,人口来自各个国家和民族,没有一个传统的社会道德约束,因此法律即是他们社会运行的底线,也是唯一的准绳,不向成熟的西欧国家或者东亚国家,有复杂的传统社会规矩所束缚,有各种各样的规矩管着,法律这套社会运行的大规矩的作用,反而淡了。
但刘危告诉邓世才,正因为这些是美国社会运行的支柱,所以才更应该打断,即便允许占领区的美国人独立建国,也不应该顾及这些,因为大明不需要一个新的美国,大明需要的是一个最好跟美国社会有些区别的国家。
所以即便是打断了美国的社会支柱,对大明也没有什么害处,反倒能让大明得到更多底层百姓的支持,又花费不多,为何不做。
刘危说服了邓世才,允许他施行这一套政策,虽然得罪了不少精英,但邓世才认为,给他们高官厚禄,准许他们独立建国,还是能够笼络住他们的。
只是邓世才有些低估这种砸碎社会基石对一个社会的影响力了,就像当地精英说的,果然占领区乱了。
那些得到债务减免、得到私人土地的黑人,确实对明军好感倍增,可同时他们看到明军的支持后,开始要求更多,他们不再给与地主或者地主留下的管家缴纳租金,他们抢光了种植园商店中的商品,他们还想占有地主家的豪宅,还想要地主家的女人,分地主家的财富。
总之新的法令一时间造成了相当大的混乱,但邓世才还是决定坚持下去,因为他看到美国统治区更加混乱。
大明在休斯敦以西的德克萨斯州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引起了休斯敦以东,种植园经济更发达,种植园主和黑人矛盾更大的路易斯安娜、阿肯色、密西西比亚拉巴马,甚至远在南卡罗来纳都掀起了黑人拒绝支付债务、要求瓜分地主土地的暴力事件。
与美国人的麻烦相比,半个德克萨斯州的混乱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这里的混乱相对来说力度比较弱,破坏也比较小,因为大多数地主其实已经逃亡,根本就没有对抗力量,所以混乱只是短期的一种矛盾释放,而不是大规模的利益集团冲突,而美国的问题却很严重,尤其是将美国政府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地步,如果选择镇压,势必将五百万黑人推到政府的对立面去,如果放任自由,不但南方州的社会秩序崩溃,而且是对美国产权和法律观念的背离,会让政客们背上相当大的政治负担,和来自中上层阶层的巨大压力。
邓世才看到这种情况,非常的满意,于是他打算趁热打铁,推出美国西南部独立建国的方案,但这种大事,尽管朱敬伦许可了他所有的权力,他做是没有问题,但他决定还是请示一下皇帝,因为他已经独断的太多了,这种程度的决定,他可以下,但是他不能下,这也是刘危强烈要求他的。
邓世才发现,刘危简直就是一个人才,他突然对刘危的际遇相当的同情,仅仅因为貪污了几百两银子,就被发配到了阿拉斯加十年,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