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男闻声抬头看她,良久便扬唇一笑,说了声谢谢。
“介不介意跟我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亚男当然不介意,并且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包括那人双腿残疾,似乎在她眼里这都不算什么,她喜欢就喜欢他的全部,就算他是残疾她也喜欢。周婵听到她说双腿残疾的时候,心口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起初没什么感觉,慢慢的便穿来了痛感。
“噢,他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叫楠木。”周亚男哈哈笑了起来,说:“不过他真的好像一块木头,每次我跟他说话,有时候说一整天他都不会回答一句。但我知道他是在倾听,我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认真的听,而且他长得挺好看的。”
周亚男一边说一边露出了一丝娇羞的笑,但周婵已经听不进去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定定的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周亚男走着走着就发现身边没了人,回头一看,周婵已经在她几步之外了,刚刚她一直顾着说自己的,竟然把这唯一懂她的听众给抛在了脑后。
很快她又回到周婵的身边,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非常不好,灯光下那张脸显得有些苍白,眼里的那种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周亚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再转回头的时候,周婵的目光已经落在她的身上了。
“你说他叫什么?”
“楠木啊,陈楠木。”周亚男回答了她,旋即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的说:“姑妈,你可不能跟别人说,特别是我妈,她肯定不会同意的。等过完年我打算从周宅搬出去,再自己找一份工作,等到时候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他……”周婵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说:“他对你说了什么?你们两情相悦了?”
“还没有,但我想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了,我会努力的。”
听到她这么说,周婵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看了她一眼,说:“还是多考虑考虑吧,其实爱情得不到家人的认可,就算你过的再幸福,总归是缺了点什么。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万一你跟家里人闹翻,过了几年那男人不要你了,你该怎么办?”
周亚男看着她微笑,说:“我以为姑妈你说的那句不后悔,并不是因为结局圆满才说的,我以为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会后悔,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吗?”
“是你错了。”
两个人相互望着对方,长久没有说话,良久周亚男转换了一种微笑,说:“那可能是我跟姑妈的想法不一样吧,反正我不会后悔,我认为不做才会后悔,并且对这个人一辈子念念不忘,那比被他伤害还要难受。求不得,很痛苦的。”
“难道比得到了再失去还要痛苦?”周婵反问。
“爱别离,确实苦。但姑妈你刚刚说的是他抛弃我,这说明他不好,他不再爱我,那有什么可苦的,而且我也不能保证我就能天长日久的爱着他。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的,这世上女人抛弃男人,把男人整的死去活来的也不少,不是吗?”周亚男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她,明明说的是一本正经的话,可她的脸上却带着玩世不恭,俨然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周婵一时没了言语,半晌她才无奈一笑,说:“还有一种苦,叫怨憎会。”
周亚男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脸上挂着的淡笑逐渐消散,片刻正欲问些什么的时候,周婵却先她一步开口,转身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背脊,说:“回去吧,开始下雨了。”说完,她便打开了伞,慢慢往回走。
周亚男愣在原地,细细的雨丝落在她的脸上,有些凉。她看着周婵的背影,莫名竟觉得有些伤感,但她又无法理解这伤感从何而来。只隐约觉得这里头也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她根本就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的幸福,又或者诚如她自己所说她后悔了,也许那个男人对她并不好,周亚男想了无数种可能,最终一一被自己给推翻。
不远处的周婵忽的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到周亚男还站在原地,雨势逐渐变大,她不由催促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了,雨下大了。”
周亚男回神,应了一声便快步的走了过去,姑侄两同撑一把伞,一道走了回去,进门之前,周亚男有些不放心的停下了脚步,伸手一把摁住了周婵的手腕,小声的说:“姑妈,你不会告诉我妈的吧?”
周婵甩了甩手上的雨伞,并没有看她,只敷衍似得点了点头,说:“不会。”
话音刚落,眼前的门正好从里打开,容萍站在门内,手里头拿着一把伞,看样子是要出来接女儿的,见她们两个站在门口,舒了口气,笑说:“回来了,我看这天又下雨了正准备给你们送把伞过去,原来你们备了伞的。快进来吧,这一下雨就冷的刺骨。”
周亚男紧张兮兮的看了周婵一眼,不过她并没说什么,将手里湿漉漉的伞递给了佣人,寻了个借口就回房去了。周亚男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容萍见她那细微的小表情,挑了一下眉,说:“干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想让我知道?”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周亚男心里咯噔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在主宅门口转了一圈,从容萍手里把伞夺了过去,就转身回去了。
容萍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略略的蹙了起来,眼里闪过了一丝疑虑。
……
徐妈送晚餐过来时,随着她进来的还有两位稀客,周衍卿正好从卫生间出来,见着这两人面上顿时扬起了笑,说:“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韩溯与许池一前一后的进来,许池礼数周全手里拿了好些礼品,韩溯则两手空空,一边摘着手套一边往里走,说:“我是过来谈生意的,许池听说你忽然多了个儿子,又知道我这几天要过来,就跟着我一块来了。真想不到你这爹当的可够早的,要不是容政大嘴巴,你是不是要等到孩子会走路了,专门牵着来我面前炫耀你的能耐,是不是?”
“我怎么记得不久之前你还跟我说对女人没兴趣,怎么现在兴趣大的孩子都生下来了?”
韩溯这一番话,程旬旬同样听在耳朵里,她往门口望了一眼,见着来人是陌生面孔,不过看架势和语气跟周衍卿的关系应该不错,毕竟能用这种语气跟周衍卿说话的人不多,就算罗杏跟了他那么久,对他照样还是毕恭毕敬的,连玩笑话都不敢说。程旬旬礼貌的冲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周衍卿的身上,等着他做一下简单的介绍。
周衍卿忍不住瞪视了韩溯一眼,然而他丝毫不为所动,仍然不动声色的说:“我游艇上那些个避孕套是你放的吧,放那么多,你是用来吹泡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