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外头的动静引起了包间内两人的注意,程旬旬刚转头,包间的门就被强行推开了。
“哎,这位先生您这是……”
见着来人,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但仍然淡定如初,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的飞机吗,怎么提前了?”
“孙少原来你们认识?”领班站在一旁,将目光落在了孙杰的身上。
孙杰笑说:“认识,当然认识还非常熟呢,你让人再添一副碗筷上来就好。”
领班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立在一侧仍然面带微笑的周衍卿说了句抱歉,就立刻出去吩咐人做事,并带上了门。
他风尘仆仆而来,对程旬旬来说却是有惊无喜。
周衍卿的忽然出现让气氛有些冷场,他本人倒是很淡定,挨着程旬旬坐了下来,还顺便把手放在了她的腿上。程旬旬侧目斜了他一眼,他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重重的掐了一把她的大腿内侧,害的她差一点儿就叫出声。
转头瞪他,他却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说:“原本还以为赶不过来,谁知道刚刚好,你也真是太为难我了,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又不是超人,你说立刻要见到我,我就能马上出现在你的面前。”
程旬旬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旋即眯起了眼睛,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好了,别看了。当着别人的面也不知道害羞,矜持点。”他唇角微扬,眉梢轻挑,再度掐了她一把,便转开了视线,对孙杰说:“孙少让你见笑了,她总是这样,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
程旬旬被他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手竟是半点都不留情,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几声,“你出门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药不是在你身上吗?你都不在谁给我吃药?毕竟……“他挑眉,那笑容看起来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语气暧昧的说:“毕竟我有什么病,只有你才知道。”
程旬旬觉得周衍卿可能真的病了,莫名闻到了一股子骚气。
“吃饭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她生硬的转开了话题,不动声色的拍开了周衍卿放在她腿上的手,拿起筷子准备动手,然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动手,这让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衍卿不再逗她,拿了水壶在程旬旬的杯子里加了点水。
“我不用。”程旬旬见着挡了一下。
他躲过继续往杯子里添了水,然后自行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终于想起坐在对面已经变了脸色的孙杰,笑了笑,说:“抱歉,我来的突然,旬旬可能没跟你说过,她这人最近就是变着法子闹腾我。这不是中午给我打电话几句不和就赌气,还说我今天要是不回来,晚上她就准备去找个炮灰。我倒是没想到她会找孙少你,真是闹的没了分寸,让孙少你见笑了。所以这顿饭就由我来请,孙少你可别跟我抢。”
程旬旬挑了半天,刚夹起一片三文鱼,听到这一番胡言乱语,顿时停了手上的动作,“我……”
周衍卿没给她开口争辩的机会,便板起脸来,说:“你够了啊,以后跟我赌气再牵扯不相干的人,有你受的。”他冷睨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她张大嘴巴将沾了芥末的三文鱼一下放进了嘴里,混着一口气一并吞进了肚子里,冲着孙杰笑了笑,说:“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怎么会,是我约的你,又不是你主动约的我。咱两之间不是有点误会么,我就是想说说清楚,那一次是我疏忽才害了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今天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出来见我,我都接受。所以这一顿饭还是我请,五爷你就给我个机会赔不是吧。”
“我早就忘了,而且我记得那一次你还被人打了一顿吧?正好就扯平了,来吧干了这一杯我们还是朋友。”程旬旬拿起了牛奶,笑眼盈盈的举杯。
孙杰脸上也终于展露了一丝笑意,迅速的拿起了酒杯同她碰了一下。
周衍卿这一次倒是没拦着,只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余光扫了程旬旬一眼。
这一餐饭,三个人都吃的食不知味,最后账单还周衍卿付的。
两人回到家,各自都板着一张脸,一前一后的进了门。徐妈见到周衍卿甚是欣喜,说:“先生回来了。”
“嗯。”他沉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脱了外套,徐妈都已经伸手准备接过了,谁知他忽然转了方向,递给了跟在他身后的程旬旬。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接过,然后递给徐妈。
“徐妈交给她。”
“这……”徐妈拿着他的西服十分为难,说:“先生,这些事儿一直以来都是我做的……”
“从今天开始不用你,我的生活起居应该让太太亲手把持,给她。”他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徐妈犹豫了片刻,十分为难。
程旬旬将衣服从徐妈的手里拿了过来,说:“那就交给我吧。”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周衍卿的跟前,双手抱着他的衣服,笑道:“那你千万不要嫌弃我伺候的粗糙啊。”
“嫌弃才能进步。”
“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是想把我打造成一个上得厅堂吓得厨房的贤惠好妻子吗?那我现在就去给你放洗澡水,然后给你洗衣服。”说完,她就上了楼,真的给他放了洗澡水,然后等他把衣服换下来之后,就去了洗衣房,不管什么干洗湿洗手洗,一并丢进了洗衣机,包括他刚刚递给她的西服。
周衍卿看着浴缸内冒着腾腾热气的水,很好,这是打算烫死他。
晚上,程旬旬洗完澡出来,周衍卿便放下了她平日里在看的书,双手抱臂,靠在床背上目光随她而动。她坐在梳妆台前梳了头,擦了护肤品,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半天才过来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闭上眼睛,片刻功夫程旬旬便感觉到什么玩意儿凑了过来,睁眼便看到周衍卿侧身单手支撑着脑袋,正赤裸裸的盯着她看。他两从餐厅里出来,把孙杰送走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
程旬旬同他对视了数秒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说:“这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我有分寸肯定不会做让自己吃亏,又让你颜面尽失的事。”
她正说着,周衍卿忽然伸手拉了一下她的嘴角,手劲极大,掐的她脸颊生疼,忍不住叫唤了一声,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怎么说她也是有脾气的,怒道:“你干嘛!”
他仍然没有松手的打算,捏着她的嘴角不停往上提,神色淡然,说:“刚才在餐厅不是笑的很灿烂吗?现在怎么不笑了。”
程旬旬皱眉,怒目而视。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话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去献身你是不是也洗干净包装好躺在床上了?你当孙杰是正人君子?你以为我父亲让你接近他就是单纯吃吃饭?你敢保证你若是走出了这一步,能够全身而退?你不怕老爷子到时候一并把你跟孙杰一块除了吗?“他一边说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的程旬旬就差掉眼泪了。
她踹了他一脚,结果他长腿一伸直接将她的双腿牢牢的压住,程旬旬挣扎起来,说:“说话归说话,你先松手!”
“就算你恢复身份,这种事情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好处。”他依旧没有松手,她的脸颊都被捏得通红一片了。
她忽的伸手打算以牙还牙,然而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摁在了床上。
“我还不至于那么傻,但是跟孙杰缓和关系也没什么错,你用不着那么大的反应,还千里迢迢的过来搅局。他现在对我还挺规矩的,而且你没发现他现在变了吗?变的跟已经不一样了,说话做事都挺有分寸的。”
程旬旬兀自说着,并没有发现周衍卿的眼神已经慢慢的发生了变化,更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的动作十分暧昧,令人想入非非。
等她停了话头,才察觉到他骤然靠近的脸,她不由缩了脖子,侧过了脸,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听的很清楚。”他的声音很低,呼出起来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热热的。
她动了动手,双手仍被他牢牢桎梏住,挣脱不得。她侧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对程旬旬来说并不陌生,她见过很多次,心里大约明了他的意图。不觉呼吸变的有些急促,她垂了眼帘,脸颊刚刚被他捏的本就发红,这会便透着粉。
程旬旬问:“你不累啊?”
“还可以再累一点。”
“可是我累了。”
“你觉得你有得选吗?”
接下去程旬旬便再没了声音,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她的衣服被脱了一半,徐妈便急匆匆的敲响了房门,周衍卿并不打算停下来,可徐妈敲的很着急,若不是真有急事儿,徐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敲他们的门。
程旬旬一把抵住了他的肩膀,微喘着气,说:“应该是小诺出什么问题了,我去看看。”
周衍卿不得不停下了动作,他的眼神有些怨怼。
“你等我一会。”他仍然不肯放手,程旬旬只得好声好气的说。
“你觉得我能等?”
显然门外的徐妈不能等了,敲了一阵门之后,便隔着门板说:“先生,旬旬,小诺一直哭闹不停,好像有点发烧,小孩子发烧可大可小,我觉得最好是能送医院去看看。”
话音未落,程旬旬已经一把将周衍卿推开,匆匆忙忙的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急匆匆就出了房间,跟着徐妈去婴儿房。
结果他们连夜送小诺去了医院,挂了吊瓶。周衍卿一路都陪着,起初脸色黑的护士都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徐妈都怯生生的,总觉得好像是自己得罪了他。
输液室内就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也没人说话,小诺已经不哭了,现在乖乖的躺在程旬旬的怀里,脸上还挂着眼泪没擦干。
不知过了多久,周衍卿忽的站了起来,说:“我出去一下。”
“好。”程旬旬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等周衍卿出去,半晌之后徐妈起身去门口探了一眼,然后又坐回了她的身边,小声的问:“先生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是不是我打断了什么……”
“是啊,你打断了他睡觉,他一直有起床气,今天肯定奔波了一天,又急匆匆的坐飞机回来累着了,很早就睡了。其实这跟你没关系,真正折腾他的是小诺,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儿子病的不是时候。徐妈,你别看他脸就行,一会等他自己出气了就好。”
“是吗?”徐妈将信将疑,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说:“我没听说先生有起床气啊。”
“那是他伪装的好。”程旬旬暗笑,吐了一下舌头。
周衍卿回来的时候,神色好了一些,还带了点夜宵回来,放在了程旬旬的身侧,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程旬旬暗暗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谁知被他逮个正着,所幸就对着他笑了笑。
他只微挑了一下眉梢,眼神看起来冷冷的,表情已经缓和,想来应该是败火了。他的头发不似白天那般整齐一丝不苟,此时此刻的周衍卿看起来,竟是添了几分温和,像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少了锋芒,便觉得容易亲近。
程旬旬忍不住低垂眼帘,浅浅的笑了笑,心里竟然莫名的暖了一下。
……
那天之后,他们两个便不再提孙杰的事儿,相处还算和平。
这几天,程旬旬的工作状态不是太好,小错不断,好几次都差一点让周衍卿失约大客户,今天更是错的离谱,竟然把重要文件给碎了。
周衍卿坐在办公桌前,拿着钢笔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单手抵着下巴,目光冷清的看着站在眼前的程旬旬,她低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就再没了下文。
片刻,他忽的起身拉上了百叶窗,行至她的跟前,整个人倚靠在办公桌上,双手抱臂,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弄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抿了唇,“那你开除我。”
周衍卿冷笑,说:“嗬,开除你就能解决这次的损失?”
“那你如果不开除我,恐怕难以服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