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姐的目光又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旬旬都这样说了,她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干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好好,那你记得吃饭啊。”
说完,她就跟着容政一块出了病房的门。
程旬旬住的是普通两人一间的病房,等病房的门关上,陆靖北才转身坐在了对面的空床位上,不等他开口,程旬旬便着急的问道:“周衍卿呢?昨晚是你救了他,对不对?”
陆靖北脸上没有表情,片刻才抬起眼帘,目光深邃的看着她的眼睛,其实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但程旬旬的心却在看到他眼睛的瞬间,莫名一沉,双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一字一句的说:“你告诉我,是你救了周衍卿。”
这话里含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像是在强迫他说这句话,但陆靖北不为所动,轻眨了一下眼睛,说:“不是。”
程旬旬抿了唇,眼眸微动,心底深处有什么在不停地翻腾,像是要侵蚀她的全身。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眼珠子转了转,转开了视线,轻扯了一下唇角,说:“你在骗我。”
“你知道我没必要骗你。”陆靖北不留余地,冷声继续道:“我警告过他,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他现在破坏掉的不单单是一笔买卖那么简单,道上的人是有仇报仇,绝不容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规矩。而黑影更是不好惹团伙,不过在做决定之前,他很清楚自己要承担的后果。”
程旬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块,紧咬着后槽牙,一言不发。
沉默了片刻,陆靖北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说:“其实我觉得为了你做这种事,并不是很值得,如果这一次事件中你死了,反倒对老五有好处,现在唐仕进已经知道你是他正牌外孙女了,你没了,老五就可以代替你跟唐仕进交好。可惜他非要留着你,就只能自己去承受这一切了。”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抬起了眼帘与他对视了数秒,猛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说:“他到底在哪里!”
“在黑影的手里。”
“你拿我去换!这些人跟唐义森有关联,他们一定更想要我!你拿我去换!”
“有关联不代表他们就会听命于唐义森。唐义森要你,但现在黑影要的就是周衍卿,他自己老早暴露了身份,就算我想拿你去换,也换不回来。更何况,现在黑影绝对不可能会答应这种赔本交易。”陆靖北一把扣住了程旬旬的手腕,用力一扯,随即稍稍一用就将她推回了自己的床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我去给你安排出院手续,我答应了老五会护你周全,就一定会护你周全,希望你乖乖听话,我不是老五,我不买你的帐,要真的自己作死,我一定不会保你。但你要记住,你这条命是老五拿自己救回来的,你要浪费,我不拦着,也没兴趣拦着。”
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了病房大门,行至门边的时候,他又停下了步子,微微侧了一下头,说:“希望你有点自知,我不想在救老五的时候,你再给我折腾事情出来。”
“他还活着?”程旬旬的眼睛亮了亮,再次站了起来。
“当然活着,黑影要一个死人有什么用?”他的语气有些严厉,不带丝毫感情,甚至于还有些恼意。
程旬旬闻声呵的笑出了声,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整个人晃了晃,再次坐回了床上,无声的笑着。
陆靖北他们很快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容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套乡土气息很重的衣服,程旬旬换好衣服,稍作整理,最后同古姐一家道了别,就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内十分安静,只有容政偶尔会问两句,不过陆靖北并不是很愿意回答问题,多数时候一个问题下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没有半点回应。
整个情况容政也只是知道一部分。
“他们会把老五带去哪里?”这是容政问的最多的问题,但陆靖北一直都没有回答。
程旬旬竖着耳朵,其实她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经过医院里那一出,她现在不敢乱说话,甚至不敢出声,事情到了这一步有一半是因为她。陆靖北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不苟言笑,偶尔还会蹙眉,有种生人勿进的味道。
程旬旬虽然没见过他发火,但也听闻过他狠起来是没有人性可言的,怎么都不会自己撞到枪口上去。
“容政,你能不能消停一会?”陆靖北终于皱了眉头,半分不留情面的说道。
容政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就闭上了嘴巴。
陆靖北并没有一直同他们一路,车子开了一阵之后就停了下来,下车之前,他转头冷冷的看了程旬旬一眼,说:“你和容政先回栾城,我会安插人暗中保护你。老五出事这件事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你别露了马脚。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别吵别闹。”
程旬旬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陆靖北便下了车,重重的甩上了车门,轻拍了一下驾驶室的门,示意离开,车子很快就启动,将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程旬旬回头看了一眼。
她想留下,但她知道她现在该做的只有听话。
回去的路上,容政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就算中途停下休息吃饭,他也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连一个正眼都不看她。程旬旬没指望他能够安慰自己,几个兄弟里容政跟周衍卿的关系最是要好。
现在周衍卿为了程旬旬出这样的事,他心里有点怨怼也是正常,毕竟如果没有她,周衍卿压根就不用经历这样的事,这是无妄之灾,她本就是个不祥的人,对她好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下场惨淡。
程瞎子说的对,她是灾星,谁接手谁倒霉。
车子开了一天一夜,距离栾城还有一半车程时,容政让司机在前面的出口下高速,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个晚上。
司机去酒店开房,程旬旬和容政一块去附近找餐厅吃晚餐,其实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因此也没那么多要求,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餐厅,点了几个菜也就坐下了,气氛有些僵。
沉默了良久,程旬旬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话,她说:“对不起。”
容政闻声挑了一下眉,抬眸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程旬旬低下了头,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