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莉在宋楠木的墓碑前站了许久,眼眶红了又红,宋静拍拍她的肩膀,说:“大嫂,别难过了。你这样,让楠木怎么安心。”
何嘉莉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说:“你们先回去,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
“大嫂。”
宋静还想劝,宋培礼就走了过来,说:“你们先回去吧,我陪嘉莉再等待一会。”
宋静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看了看何嘉莉,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们先走。”
宋培礼点了点头。
随后,宋静他们就离开了墓地。
寒风瑟瑟,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吹的他们脸颊一片冰凉。
何嘉莉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老宋,楠木的死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明明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他还要赶着回到美国,当初我应该拦着他的,我要是拦着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有。”
她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的晃动了一下。
宋培礼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抚,说:“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
何嘉莉看着墓碑上宋楠木的照片,心口一阵阵的疼,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侧过了头,将脸颊埋在了他的胸口,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问:“我们是不是错了?我们的行为是不是错了?”
宋培礼低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说:“我们有什么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我们的痛苦,都是谁造成的?”
他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浓浓的恨意,说:“楠木的死,还不都是因为周家那个女人!楠木为了那个周婵,承受了多少伤害,到了最后竟然还因为她死了!周唐两家的人天生就是来克我们的,只要跟他们沾上一点关系,咱们宋家的人就没有好日子过!”
“楠木是这样,衍卿也是这样!总之我不会再让衍卿重蹈覆辙,成为第二个楠木!绝对不能再因为一个女人,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何嘉莉的声音微颤,看了他一眼,说:“你要做什么?”
“你不用管这些,你只需要过好日子,开开心心就好。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两家的人再来伤害我们,绝对不能!他们若是再伤我们一分,我一定要他们百倍奉还!”宋培礼的眼眸微深,眼底波涛暗涌,深不可测。
何嘉莉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冷冰冰的墓碑,说:“我不想看到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再出事,一个人都不行。老宋,你也不能。”
“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好好的保护你们。”宋培礼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捏了捏。
何嘉莉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稍稍侧头。冲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要跟你一起守护这个家。”
月月阿姨下午到了老宅,周衍卿看到她的时候,有几分诧异,安盺说:“诺诺需要人照顾,而且他一直吵着问我月月阿姨,所以我就给小月打了个电话,她说可以上班,我就叫她来了。小诺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感情特别好,你这样忽然给他换了阿姨,他会不习惯的。”
周衍卿点头,说:“你说的对,不过我倒是觉得小孩子习惯一个人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当他跟另一个人久了,也就会忘记前人了,小孩子的忘性,比大人大多了。”
安盺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说:“你说的是,但现在诺诺一直闹着要月月阿姨,既然他说了,我能够办到,我自然就把人弄来了。怎么了?你对小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或者,你可以找你之前给小诺找的阿姨来也可以。”
“毕竟我们不能无时无刻都陪着小诺,总要有个人在他身边照顾着,这样才安心嘛。”安盺看着不远处的小诺和月月阿姨,笑说:“你看,小诺多开心啊。”
“嗯,是啊。”周衍卿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里,周衍卿起身,披了一件大衣,就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下楼去了后面的小楼,里面放着几个牌位。
其中还有宋楠木的,他拄着拐杖立在牌位前,身前一步上了一炷香。
“这么晚了,睡不着啊?”他起来的时候,躺在旁边的安盺一下就醒了。
周衍卿没有转头,只低低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安盺走过去,也上了一炷香,然后退后一步站在了他的身侧,双手抱臂,搓了搓手臂,说:“夜里凉,别站太久了。”
“嗯。”他双手搭在拐杖上,眯了眼眸,说:“你说当初二哥是怎么想的?按照他身边的人说的,那场爆炸是他亲手策划制造的吧?你说周婵一家子真的都死了吗?”
“什么意思?二哥的忠仆是亲眼看着爆炸发生的,怎么可能有假。”
“那二哥也确实挺狠心的,听说他当初很爱周婵的,竟然舍得下手把她一家子都弄死了。可惜了,最后竟然把自己都搭上了,这么听起来似乎又有点惨。”
他转头看向安盺,问道:“当初是爸爸要让二哥去对付周婵的?”
安盺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对宋楠木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她摇摇头,说:“不是,二哥做这件事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爸爸并没有想要周婵的命,如果要命,早前二哥把一些事情告诉她的时候,早就下手了。”
“爸爸答应过二哥,只要周婵不参和在其中,他们两个从此陌路,他不会对周婵怎么样。二哥可能是想赎罪,毕竟当初他的一时失言,周婵毕竟是周景仰的亲生女儿,最后差一点坏了大事。也许是这样,他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又或者,过来那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不爱周婵了。”
周衍卿微挑来一下唇角,淡淡的说道:“是吗?那如果他还爱呢?这样做,不就等于是在自我解脱?我甚至怀疑周婵一家子到底有没有死。”
“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太冷了,再站在去就要感冒了。”周衍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转身就出去了。
安盺愣愣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身后的门发出一丝动静,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周衍卿离开的背影。她微微皱了皱眉,又转头看了宋楠木的牌位一眼,不由眯起了眼睛,周衍卿说的似乎不无道理。
难道宋楠木这么做,是在保护周婵?那么他自己呢?是否还尚在人间?
微风拂过,安盺不由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转身也匆匆回了房间,并没有将宋楠木生死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已经过了有四年了。反倒是周衍卿的态度,让她有些不安。
之后的两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家都待在老宅里,过惬意的日子,坐在一起磕磕瓜子,谈谈天。
正月初三那天,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宋培礼还专门出去迎接了,周衍卿则坐在大厅里看电视,小诺今天乖乖的坐在他的身边,给他剥花生。对,五岁的儿子给三十八岁的老爹剥花生。
“老四,你看谁来了。”
周衍卿闻声,转头往外看了一眼,便看到金一泓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唇角,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探究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