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应声道:“不知邓仆射怎么看的,依臣看,刘灌不足以为惧,其势不大,军力也不过万余人,顷刻之间便可绞杀,这个刘令……却有些麻烦。”
邓为明道:“臣与赵将军所见相同,刘灌未必需要剿杀。他是看其兄刘令行事,只要刘令一败,他便会跟着溃,陛下,如今战事起于江岸,江州守将许博善操水军……”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谦便断道:“但这个人不能用。”
邓为明道:“赵将军何出此言。”
赵谦朝张铎拱手道:“陛下,许博之女是前朝的嫔妃,他是刘姓家臣,去年年底,陛下才撤了他军职,将江州水军交在王湎麾下。”
邓为明道:“臣正要奏请陛下,许博之女许庭华时年十七,入掖庭之后,尚未得幸,仍是完璧之身,若陛下肯垂青许庭华,许博必将感怀天恩,鞠躬尽瘁。”
赵谦听完这句话,刚想说什么,却见张铎掐着手指,望案沉默。
毕竟涉及内宫私事,他虽知张铎在这方面的习性怪异,但身为将臣,此时并不好再开口。
张铎沉默了须臾,松指翻起案上荆楚图的一角平声道:“赵谦,王湎此人,无战时可用,但在战时,他领不了水军。”
赵谦尚未应答,就听邓为明道:“正是正是,放眼我朝军中,再也没有比许博更善水战之人了……”
“但邓仆射所说之事,朕没有考虑。”
“陛下……”
“宋怀玉。”
“在。”
“许庭华,如今在什么地方。”
宋怀玉躬身应道:“回陛下,前朝的嫔妃都收在掖庭。”
张铎握了掌,“好,将她提出来,押到廷尉狱中去。拟诏,告诉许博,朕不杀刘姓家臣,是要他自己卸掉这个冠冕,若江州一战胜,朕就赦许庭华归家,他也就不再是刘姓家臣,可堂堂正正,统帅江州水军。若失江州,许庭华则于阖春门外受凌迟之刑。”
邓为明听完正咋舌,又听赵谦在旁道:“邓老没领过兵,战令若含斡旋之意,反受人拿捏,非得这样的劈骨削肉,才能使之破釜沉舟。这是陛下当年教我的,是吧。”
赵谦说得有些乐过了头,甚至冲着张铎扬了扬下巴,见张铎扫来一撇冷光,悻然缩了头。
张铎看了一眼赵谦身后的李继,想起一事,抬起手臂,从奏疏里抽出一本,虚点其额道:“你过来。”
李继忙上前拱手。
张铎把奏疏递给他:“这一本你压了几日?”
李继额上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