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歪头道:“你怎么知道,你做他……枕边人了?”
席银忙站起身退了一步:“我好心来的!”
赵谦笑得仰了头:“小银子,我这几日心里闷死了,你让我乐一乐成不成。”
席银见他这样说,倒是不忍心怪他。
赵谦和张铎是全然不像的两个人,一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孤独鬼生了一颗寒铁心,一个却是军中痞将,修自一颗痴情种。如今他尚肯跪在太极殿前说笑,全仰仗他这二十几年的修为。
席银看着他眼角露的笑纹路,心中有些常怅然。
“因为哥哥和长公主殿下?”
赵谦摆了摆手:“这是迟早的事,我是担心,殿下那个人执念过于重了,日后……也不知道怎么样。”
他说完,冲席银扬了扬下巴:“你这个小银子呢。你兄长要娶亲了,我看你也开怀不起来吧。记着啊,不要在陛下面前表露出来,不然,你又不好过。”
“嗯……”
正说着,宋怀玉推开殿门走出来。
席银忙让到一旁。
宋怀玉冲席银颔了颔首,走到赵谦面前躬身道:“赵大将军,陛下让您起来。”
赵谦应了一声:“是。”人却早已跪得站不起来,但他这种在军营里混惯了的人,除非开膛破肚,那里肯让人搀扶,更别说是宋怀玉,席银这等女流内侍。一把挡开这二人。
“你们别给我惹烦。”
说完,一个人撑着阶面,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起身。
“陛下在什么地方。”
宋怀玉道:
“陛下在东后堂。”
“好。”
他说着,转过身对席银道:“你就别跟我一道进去了吧。仔细他又责罚你。”
席银接过他手中的茶盏笑笑:“我来照看将军,不会受责的。”
赵谦道:“你如今,是越发眼毒了。讨你这个吉言。”
席银不再与他贫顶,亲手推开殿门,轻道“进去吧。”
东后堂中灯火鼎盛,赵谦在堂心处跪下行礼,见邓为明跪坐在侧面,又朝他拱了拱手,外面席银也跟了进来,殿门一合闭,灯火烧出来的热气便在殿内堆叠,不一会儿,邓为明的脸就被熏红了。
他试图从袖子里掏绢子出来擦汗,但扫见张铎的面色,又缩回手做了罢。
“江州战况,怎么看。”
张铎直截了当,说完顺势将手中的战报一把抛给了赵谦。
赵谦扬手接住,也不翻看,径直道:“罪臣以为,待罪之时,不堪议论军务。”
张铎将手撑在案上,身子稍向前倾道:“赵谦,朕忍了一日。伏室的内禁军就在下面。想受刑责,尽管妄言。”
赵谦闭了口。
席银见张铎的手指,渐渐在案上收握成拳,手背上经脉突兀,知他在极力隐忍。
“答话。”
好在赵谦不再进虚言,直声道:“若依臣看,刘令守在南岸不战,多是为刘灌拖延,龙散关驻军开拔在即,他们想趁入秋之后,陛下分兵西北,而一举在龙散关合汇。唯今之际,是渡江。”
邓为明听完此话,附道:“将军果能为陛下解忧。”
赵谦并没有应承他,伏身下拜道:“渡江之战后,便应一举拿下荆州。臣请戴罪立功!”
张铎并未立即应他的请。
殿内烛摇影颤,一阵沉默。
须臾之后,赵谦破寂道:“陛下对臣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