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蔓探头看了看他端着的碗,面条果然是她熟悉的那种米面,只有她的家乡才会习惯用这个做面条。
她出来闯荡这些年,吃的面条全是宽面或者扁面。
不太吃得惯。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让阿姨学做家乡的面给她吃,但那面很挑剔,需要讲究汤头和火候,多一分则糊,少一分则生。
她便耸肩说算了,不吃也不会怎么样。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将就,从小孩变成索然无味的大人,就是从无理取闹非要这个到学会将就那个也行的过程,明白不会再有人无条件惯着自己。
虽然她算是一个例外,连小时候都没有享受过无理取闹的权利。
所以将就仿佛变成了她的一种本能。
即便她现在已经有了任性的资本,她也从不来擅自挥霍这份权力。
她根本没奢望过有一个人能洞穿她的某种渴望,即便只是关于最简单的口腹。
“你尝尝看?
我也不知道做得算不算地道,但应该挺不错。”
追野的语气很淡然,但是乌蔓却分明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几丝紧张。
两人走到外头入座,乌蔓挑了一筷子,细嚼慢咽。
然后她放下了筷子。
追野面色僵硬:“……说一口真一口啊?”
乌蔓摇头:“是这个味道让我……有点恍惚。
我得缓缓。”
“不好吃吗?”
“太像了,太像了。”
乌蔓连着说了两声,“虽然知道你厨艺很好,但是你怎么能连这个都会做呢?”
这句夸奖显然让他很受用,他支着下巴,神情轻快:“我之前去过你的家乡,有向当地的师傅学过。”
“你什么时候去的?”
乌蔓开始埋下头吸溜吸溜地吃起面条,嘴上含糊不清地问。
“嗯……好像是十七岁那会儿吧。”
“你可真会挑地方去。”
她自嘲地吹了一口面,“那儿可没什么好玩的。”
“我觉得很有意思。”
他在看她的眼睛,却又像透过眼睛看到了更久远的一些东西,“那儿是阿姐出生长大的地方。
也许我走过的那条街,几岁时候的你也走过。
感觉很神奇。”
“我想到我走路的时候你连腿都还没有,也挺神奇的。”
追野被她的话气笑了,靠回椅背上:“我现在不光能走路,还能像抱小孩儿一样抱着你走都没问题。”
乌蔓知道面前的真小孩儿恼了,不再回嘴,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面,追野突然伸了个勺子过来跟她抢。
“你干嘛?”
乌蔓护住自己的面条,追野趁机捞了一勺:“看你吃得那么香,搞得我也有点饿。”
“那你再去做一碗。”
“你没听说过吃饭要抢才香吗?”
但这个姿势快得转瞬即逝,他又捞了一勺,便很快后退。
一切都只是争抢时偶然的相碰。
乌蔓戳着面条的筷子乱了节奏,她怕追野再这么来一次,便把面推向他。
“算啦,剩下的给你。”
追野忙推回来:“我跟阿姐闹着玩儿,这面是做给你吃的。”
“不吃了。”
她摸着脸暗叹,“再吃下去第二天起来肯定得水肿。”
“会肿得像头小猪吗?”
乌蔓想回嘴,忽然打了个饱嗝。
她尴尬地瞬间捂住嘴,追野没憋住笑,肩膀微微地耸动着。
她懊恼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有什么好笑,你吃饭从来不打嗝吗?”
“我是高兴。”
追野弯着眼睛,“这说明你吃得很满足啊,身为厨师的我与有荣焉。”
“……”乌蔓别扭地咳嗽两声,低低地说,“谢谢,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啊?
可是我还没送呢。”
追野的话令乌蔓再度震惊了一下。
接二连三的惊喜,只会让人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
她惶惑地想明天是不是拍戏会出现什么问题,不然老天塞给她的幸福也太过了。
他起身去房车上拿了个袋子回来,递给她:“这才是。”
乌蔓抽出来一看,是一本植物图鉴,里头夹着一页书签,那书签很别致,是由种子组成的。
她轻轻拨弄着边缘,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的种子?”
“稗子。”
乌蔓心里嘀咕,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将它拿在手心里把玩了几下,转念又想他为什么会送自己一本看上去有点枯燥的书?
难道是用如法炮制的方法送相似的礼物给她?
她偷偷地看了一下印刷日期,并不是自己出生的那年那日。
心头的一块小石子咯噔咯噔地就滚远了,不再压着。
如果别人给她的东西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就算再别致,她也不稀罕。
“我只有小学的时候收到过类似的礼物,我的班主任给我的,《十万个为什么》。”
乌蔓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三十二岁了,还能再一次收到。”
“……我和你的班主任肯定不是一个意思。”
她趁机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追野却端起面进了厨房,声音远远地飘过来。
“电影有彩蛋,礼物也有。
这是我留给阿姐自己发现的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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