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继续说道:“您的仲父,的确是个有才能的人,听闻他为秦国献出了很多有用的计策,赵国想要让他回来,他却不肯,故而仇液入秦说秦王,使秦王罢免了他的相位,以魏冉为相。此后,秦国很多对赵国的策略,似乎都是您的仲父所提出来的。身为赵人,却帮助仇敌来损害自己的国家,您认为您的仲父是什么样的人呢?”
楼昌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我认为仲父是一个有才能的贤人。秦相范雎是魏人,燕相栗腹是齐人,赵相田单是齐人...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就像士卒们,不跟随您这样将他们当作心腹的人,难道还要跟随我这样的小人麽?为臣者不也是如此吗?”
赵括没有说话,在这个时期,普遍是效命个人,而不是效命国家,分封制下,从上至下,层层都有自己的封君,每个人所要做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个能重用自己,能礼遇自己的封君。当然,这样的思想似乎逐渐的改变,毕竟,如今地方上都已经是郡县,直接受到君王的统治,分封制已经瓦解。
在从前,诸侯国内还有更小的诸侯国,你可能生活在晋国,吃着粟米唱着唐风,忽然一个大夫在你这里封了邑,你就换了个国籍,大夫将某个士再封了一下,那你还得接着换,故而形成了这种效命封君而不是国家的概念。而此时的封君,类似马服子这样,没有行政和再分封的权力,当然也就没有自己的封国。
楼昌看到赵括没有回答,又说道:“我知道您的才能,您也并没有接受过配得上您的功德的恩惠,您为什么不找合适的树木去栖息呢?”
赵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征战,从来就不是为了一个人,我是为了几百万个人。”
楼昌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其实,我从小跟随我的仲父,学了很多治国的道理....”,忽然,他停了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方才认真的对赵括说道:“我的仲父,前些时日还曾跟我询问您的情况,秦王知道了您的名声,对您非常的忌惮,您还是小心一些,赵国有很多秦人的奸细,我担心他们会谋害您啊。”
“多谢您的提醒。我也想提醒您一件事,我听闻,鸿鹄与燕雀藏与林,没有人分辨出来,而只有他们展翅翱翔的时候,鸿鹄一跃冲天,才能辨认出他与燕雀的不同之处。因为密林藏住自己的身影,就将栖息之林砍倒,将为伍的燕雀杀掉,这是可以的麽?”
楼昌只是傻笑着,不再言语。
有士卒前来禀告,赵傅已经赶到了城池之外,赵括这才告别了楼昌,离开了内室。
楼昌目送着赵括离去,这才喃喃道:“若是一直没有展翅的机会,即使砍倒了栖木,又有什么不对呢?当栖木倒下,所有的燕雀与鸿鹄,都得要展翅高飞,飞不起来的,就只能被摔死。”
赵傅回来了,他带来了好消息,燕国的士卒们已经被他送回了燕国的境内,这也就代表着,这次的战争已经是结束了,只要燕王还没有疯掉,他就不会在冬天发动战争,何况这些刚刚失败的士卒,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若是燕王组织再次进攻,只怕他们在看到赵括旗帜的那一刻,就要全军奔溃,说不定还会再次上演杀将请降的剧情。